皇后薨逝,翌日清晨,朝廷讣告便在京中张贴,也发往了全国各地。
又有衙门捕快临街告知,国丧三月,举国哀悼,民间禁礼乐、嫁娶、屠宰等事宜,期间百姓禁妆穿艳服。
虽然民间一下子多了不少的限制,但相较于之前国丧时的严格规定,倒宽泛许多。
杨陈氏在门口听得旁人议论,也是连连点头冲着杨蓁蓁开口赞同:“当今圣上是仁君,倒没有那么多禁令,我记得未出嫁前也遭逢过一次国丧,那一回咱们老百姓也要跟着披麻戴孝,铺子里的麻衣都给抢光了。”
“圣上是仁君,自是百姓之福。”
杨蓁蓁微微点头,她儿时虽然是跟着父亲念过书,也学过一些政论社稷,但对于时政却甚少点评。不过当今圣上,的确是个好皇帝。至少如今京中的局势比她小时候平稳多了,也甚少有权贵欺霸之事。
门口热闹瞧过,杨蓁蓁也没有继续站在门口,只是冲着杨陈氏开口道:“娘,我回屋里去了。”
杨陈氏闻言回过神来,瞧了瞧左邻右舍好奇张望着他们家门的样子,连忙点头道:“好,你回屋去,把大门拴上,娘出去买个菜。”
杨家在这个西巷里住了多年,左邻右舍早已熟识,所以杨蓁蓁归家的事情根本瞒不了人。
杨蓁蓁是怎么回来的,邻居虽然并不能完全知晓内情,可大抵还是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如此一来,难免有些闲的没事儿干的妇人就想打听,常站在他们家门口张望。
今日因着官府要宣布朝廷告令,家里有人都得出来听着,杨蓁蓁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让旁人好不容易瞧见了风言风语里的主角,若是再慢一步,只怕早就被围上问东问西了。
杨陈氏一向都是个慢性子,今日却是难得手脚灵活了一回,顺手拿了放在门边的篮子,伸手便将大门合上了,也阻隔了旁人想要窥探的目光。
杨陈氏这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杨蓁蓁却并没有像杨陈氏所想的那般在意。
她心态十分平和,既然她已经归家,可能以后就要住在家里了,早早晚晚也是要与邻舍撞上。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日后自然也不会再窥探。
只是这般,又是得惹杨陈氏伤心了。
杨蓁蓁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母亲虽然不识字,但脑子里的观念却是十分古板。就像她父亲在世时所玩笑说的,自己母亲自小便跟在做秀才的外祖父身边,没学到别的,只学了一堆酸腐思想。
也不能说她这想法不对,名声自是重要,毕竟她的弟弟日后也要走科举这条路子,不过他们自己在如今情形下就不必太重视这些东西,不然也是自身凭白受累。
杨蓁蓁绣完手上昨夜绣了一半的帕子,瞧着时辰,估量杨陈氏也该买完菜回来了。
唯恐待会儿杨陈氏进不了家门,便拿起了一捆丝线,准备到门口一边理线,一边等着。
谁知,这边杨蓁蓁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杨陈氏的声音,而且好像还与旁人在说着话儿。
杨蓁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听着杨陈氏的声音,仿佛是遇见了什么熟人,挺高兴的。
她也没有多想,伸手拿下了门栓,刚打开门,杨陈氏正好走到门边,她身边还站了一个身材有些胖的同龄妇人。
妇人面相虽然有些显老,像是受过风霜,但瞧着如今身上的衣物,以及头上戴着的一根足量实心的金钗,想来家境颇为殷实。
杨蓁蓁脑子里暗暗想着对方的身份,而那位夫人,也是满脸笑容的打量着杨蓁蓁。
虽是打量,但目光并不令人生厌,而且只看了一眼,很快便收了回来,她又很快看向杨陈氏笑道:“这便是蓁蓁吧!大姑娘了,我都快不认识了。”
说罢这话,不等着杨陈氏点头回答,那妇人又从自己篮中拿出了一根猪蹄,扔进了杨陈氏的篮子里,笑道:“我瞧着蓁蓁面色有些虚,拿去补补。”
“这……不不不……”
杨陈氏闻言,连连推拒,她不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而且一根猪蹄,便是蓁蓁父亲在世家境好时,也算得上是好物件。方才对方买下时,她就站在边上瞧着,可是足足花用一袋的铜钱。因着国丧从今日起便禁屠宰,这价格比之平时,还贵了两成,当时她心里还微微咋舌感叹。
谁知道,这猪蹄竟然是买来送给他们家的。
杨陈氏惊愣同时,下意识便想推拒。
那妇人却是不容推拒,直接仗着自己力气比杨陈氏还大些,连人带篮推进了门内,脸上还笑道:“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你家蓁蓁和嘉言补身子的。”
说罢,便直接拿着篮子跑了,没一会儿功夫,消失在巷尾。
杨陈氏想追又怕动静太大,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只能够无奈的看着篮中烫手的猪蹄。
而杨蓁蓁则是有些好奇开口问了:“娘,方才那位婶子是谁啊,我瞧着怎么有几分面善?”
杨蓁蓁虽然自小便住在这边,可与西巷里的其他人往来并不多,除非是就住在她家隔壁的那几家。可那妇人方才跑去的方向,显然与她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杨陈氏听了杨蓁蓁的话,倒是点了点头解释道:“莫怪你有几分眼熟了,这是住在巷尾的李寡妇,你小的时候,咱们家还请过她帮工呢,后来她们家光景好了,也就没来了,倒没想到如今还记着情分。”
“李寡妇?”
杨蓁蓁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