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汉子“呸呸”吐出嘴里的沙,抬头惊惧的看了一眼,道:“怎么搞的?真是鬼?”
他话音刚落,后院的灯火就无声无息的灭了,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问话一样。风一阵阵,吹得人背脊发凉。
老舟也很困惑,知道队伍里有一个老江湖,叫松明的,就问他的意见。
那松明走来,捋捋下巴的胡子,表达意见道:“这地方没鬼吧。又没见坟、又没见树。我看没事。”
汉子们问:“这跟树有啥关系?”言下不是很信任松明。
老舟则比较重视松明的意见:“老松,这里真没有鬼?”
松明琢磨了一会儿,郑而重之的说:“我看没!”
有个黑汉子伸手问松明:“你带纸钱了吧?给我几张去买买路。”
松明奇怪:自己不是说没鬼了吗?他还买啥?
但他很快明白了,人家是不相信他。他冷笑一声,还是抽出一叠纸钱,交给黑汉子,黑汉子就往后院的方向去烧钱。
老舟跟个黄脸汉子蹲在骆驼后头抽旱烟。黄脸汉子问:“松先生眼光也不知道准不准。要是他看差了,咱们不是得……”
老舟嘿了一声:“活这么大你真见过鬼吗?要有鬼,说不定还怕人呢!”
黄脸汉子不同意:“你又知道鬼怎么想?”老舟也是随口溜了一句:“我不知道?变成鬼就知道了。”
说着,风越来越冷了,两个人一齐打个冷噤。
过了大概半袋烟时间,老舟觉得不对了,问:“老黑哪儿去了?”
黄脸汉子想了想,回答说:“鬼抓走了?”
他是想开个玩笑,可惜没能逗人笑出来。只有松明幸灾乐祸的:“他说烧纸去了,大概是被鬼叫走了。”
烧纸?也没闻见火烟味儿啊!照理说黑汉子往后头走几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也不至于走很远吧?
老舟起身,拉了松明,说:“跟我一块儿找人去。”
说着,他们就一块往后头院子里去了。只有那黄脸汉子没去,拿了地上的烟盒,又吞云吐雾的惬意起来。
老舟跟松明在后头走了一点路,没见到人,回来却看黄脸汉子在吸烟,老舟踢了他一脚,叫声懒骨头们,都找人去!
他们分作几路,老舟跟松明一路,也走了后院的一些房子,看看都是空的,就回来了。骆驼还在,可是其他人都没回来。
老舟跟松明背靠背坐着,想着稍等一会儿人家应该能回来了。他们也是累了,往地上一坐,竟然迷登了过去。
他坐了个美梦,梦见这次驼队装的货,卖了很多钱,赚大发了,他就到窑子包了两个最好看的姑娘,鬼混了一个晚上,正要再想个点子fēng_liú快活,却有一束强光照在他眼睛上。
老舟猛然睁眼,发现风暴已经过去了,阳光刺眼,天色大亮。
他迷迷糊糊站起来一看,旁边除了骆驼,什么人都没有,连松明也没有。他背后靠的也不是松明,而是土墙了。
这是怎么搞的?老舟恢复神智,脸色大变。他战兢兢的再次走向后院。
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遇上什么,但看土墙影影绰绰,总有些心悸,就没有多走。如今在白天日光下看来,那墙却也普通,再没了昨晚吓人的起氛。
老舟一边走,一边喊着松明、黑汉子、黄汉子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在断壁破屋之间不断行走叫喊,心底越来越没谱:几个大活人哪!宅子再大也就这么点地方,怎么会说没就没?
又绕过一堵墙。老舟正要继续喊叫,忽然脚底踩到了一节木头。
他一时不妨,摔倒在地,正觉倒霉,低头看,却哪儿是啥木头?竟是条血痕累累的胳膊。血在地上已经凝成黑红的一摊。
顺着血迹往前看,一直到了另一堵墙的后面。血迹经过的地上,都踢得坑坑洼洼,好像经过激烈的搏斗。
再看那条断臂,是从肩部斩断的,而且应该是利刀,才能斩得这么利索。
老舟虽然也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何尝见过这样活生生的断手?再加上地上鲜血可怖。老舟两股战战,回头就跑。
躲在一个墙角,他心里思忖:会不会其他人都被杀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再说松明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会不见的?
正想着,他猛的听到一阵微弱呻吟,似乎是有人受了重伤。
老舟仔细一听,辨明了方向,正是血迹的尽头。
他鼓起勇气,重新顺着血迹往前找,发现那边躺着一个人,乃是松明。
松明奄奄一息,一边的手臂齐根被斩断,满身都是血,已经干了,嘴则还在微微的张合,像是快死的鱼。
老舟扑过去,顾不得刺鼻血腥味,叫道:“先生!你咋了?别的人呢?”
他想把松明抱起来,可是又怕血,一时手忙脚乱。
松明半张脸压在地上,仿佛要发声。老舟探头去听,只听松明喘呼连声,好一会儿,有个字清楚了:“酒。”
老舟就跑回前头,从骆驼上找到装酒的皮囊,跑将回来,小心的扶起松明的头,掸了掸沙子,把酒倒进他嘴里。
松明忽然身子一挺,抽筋一样的呕吐起来。原来是酒把他嘴里的沙子冲到了他喉咙口,不但没让他舒服,反而叫他更难受了。
等到松明呕完了,又虚弱的躺了回去。老舟再次倾斜水壶,让他喝酒。
这次,他总算一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