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门只有一个文先生,就是文昌。
二嬷和冯七对文昌不熟,只孟督主三个字就很让他们高兴了。
“难怪!我就想谁会安排这些,原来是孟督主!”二嬷的笑意从嘴角一直漫到眉梢儿,“孟督主怕小姐受委屈,这份心真真是难得。”
二嬷心里还有千百句赞美想讲,碍着满屋子的人,颇为遗憾的压了下去。
但心里对孟景柯这个准姑爷,已经满意的不得了。
“文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虚戒本来陪着二嬷一起笑,见秦娥面容平静,看不出一丝喜色,心头一凛,忙双手合十压下头敛了笑。
“两个月前就嘱咐给大小姐留好客房,半个月前派人送了东西,盯着洒扫,昨天还来人查看了一遍疏漏。”
秦娥垂下眼睛,“我知道了,有劳师傅了。”
虚戒笑着客气了几句,提了告辞,由冯七陪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二嬷,二嬷的笑意再压不住,一边给秦娥解头发,一边喜气洋洋道:“大小姐,孟大人对您可真好。这份细心,这份面子,不知有多少人要羡慕。”二嬷控制不住笑出声,“老夫人若知道,一定又得气病一场,呵呵。”
秦娥捏着梳子的手一顿,将东西搁到梳妆台上,回头目光炯炯的看向二嬷。
“二嬷,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二嬷的笑定在脸上,“您这是……”
“等回去后,咱们和孟大人……”秦娥斟酌着语气,“恐怕孟大人要跟咱们退婚了。”
秦娥尽量风轻云淡,二嬷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的重量!
“大小姐!”二嬷哆嗦着嘴唇,惊呼了一声,“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说孟督主要退婚,可……您看这地方,处处妥帖,处处周到,这可都是用了心的!”
“你刚才也听虚戒说了,这都是之前安排好的,那时孟大人对我是一心好,但从今以后,就不是了。”
“为什么?”
“这个一时半会儿跟你讲不清,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做好准备,免得露了相回头让人笑话。”
“您和孟督主年前才换了庚帖下了小定,这才多久就要退婚,哪有这样的?”
秦娥看着一脸震惊团团转的二嬷,悠长的叹了口气。二嬷的心性简单,人也不太沉得住气。若是大嬷,此刻一定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
如何把退婚的错归到孟景柯身上,如何保住自己的名声,如何赶紧再找一门好亲,如何应付老夫人的嘲笑和刁难……
如此多要忙的事,哪有时间去纠结为什么。
“二嬷,从明天起咱们谨言慎行,再不要提起麒麟门。等三天后回了家,一切从长计议。”
二嬷尤想不开。
“大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觉得孟大人……”
“二嬷,你怎么还看不明白。”秦娥声音清冷,“孟大人知道今天我行除服礼,为何没有派人上门送礼祝贺,也没来敬香以表哀思?”
作为未婚夫,依礼孟景柯是应该来秦府拜见的。
二嬷嘴巴张开又合上,她再不甘心,这事也得认。
两人都不再说话,秦娥早早上床,夜里听外面的榻上,二嬷不停的翻身。
秦娥不敢乱动,若让二嬷知道她也睡不着,二嬷的心只怕会更乱。
这时候,最怕的就是乱。
第二天一早起来,两个人各自顶个黑眼圈,相顾无言。
去大殿的路上,秦娥听灰文在后面小声的劝二嬷:“嬷嬷年纪大,熬不得夜,往后都换我来守夜吧。”
秦娥暗暗叹气,放慢脚步,等着腿脚不甚好的二嬷跟上来。
虚戒很会看眼色,一应安排分毫不差,却再不敢笑呵呵的提起麒麟门半个字。
三天一晃而过,再留一晚,他们就回秦府了。
秦暄想去看碑,秦嫣对碑帖没兴趣,但很想去看碑林后面的梅林。做完了法事,两人跟着冯七绕到后山去玩。
秦娥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看他们兴冲冲的乱跑。两人跑的飞快,秦娥示意冯七,“冯管家只管去盯着他们,我在前面的亭子里等你们。二嬷也去,有你在他们也能跑慢点。”
秦娥吩咐好,带着灰文沿着山路往左边的六角亭走。
六角亭位置极好,一眼眺望的极远。此刻远处云雾缭绕,四下白雪皑皑,秦娥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觉得胸口一直荡着的那团郁郁之气消散不少。对灰文道:“我以前不喜欢登高望远,觉得又累又无趣,这会儿终于体会到那种豁然开朗的心情了。”
灰文也兴致勃勃,笑道:“我小时候常跟哥哥到处跑,我们那山比不得这里又高又好看,但跑上去啊啊大喊几声,就觉得很畅快。不过爬的时候真累,我人小腿短,总被哥哥甩在后面。我一边哭一边追,他每次都说我麻烦,可每次都跑回来牵我。下山的时候,也是他背我。”
“你想家了?”
灰文神色黯然的点点头,“想,不过也没地方想,一场洪水,家和家里人早都没了。哥哥把我推到树上,我捡回一条命,他被水冲走了。我在树上挂了两天,水退了跟着人一路乞讨,也不知道往哪走,反正哪里有饭吃就往哪里走。后来被人贩子拐了卖进秦府,又进了兰畹苑,如今兰畹苑就是我的家。”
秦娥第一次听灰文提起自己的身世,她以前一直以为灰文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秋菊和冬梅的家人也都是在洪水里没的,后来被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