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京城,官路上的人多了起来。秦嫣和念喜趴在车窗上,从车帘的缝隙里好奇的往外张望。
秋菊过来拉帘子:“女儿家,可不能这样抛头露脸。”
秦娥道:“让她们看好了,左右也没人管。”
秋菊道:“都看了一路了,也不见她们看够。”
秦娥微微笑,心里却泛着疼。两个孩子,整日在那四方院子里,头一遭出来,看什么都新鲜,怎么看都看不够。
冬梅不像秋菊,她不能像念喜和秦嫣那样肆无顾忌的看,就缩在俩人脑袋后面跟着看热闹。
突然她惊呼道:“是城门,咱们到京城了!”
二嬷和秋菊闻言都精神一震,也顾不上什么体统,都掀了缝往外瞧。
秦娥向外望了一眼,只见青砖垒垒,正是北城墙。
尽管前方的家里,没有一个人盼着她们回去,她们却还是忍不住的欢呼雀跃。
秦娥低下头,目光落在左手腕上的银镯子,又想起分别前孟景柯的话。
“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行一步回京。我留黑七暗中保护你们,路上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他。”
“这个镯子你收好,它里面是镂空的,能放张纸条。你若有急事找我,就把他送去通源当铺去,我便能知晓。”
秦娥摸了摸镯子上的花纹,这是个凤衔牡丹的图案,机关就在那牡丹花的花蕊中。小小的一点,若不知情,任谁都猜不出,只要用手指甲用力一抠,就能把镯子从当中掰开。
她把孟景柯当初给的四千两银票藏了在里面。
她曾把它还给过孟景柯,但孟景柯却不肯收。“我的命难道还不值四千两吗?”
秦娥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便爽快收下了。
这四千两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们的保命钱,是她们几人回到秦府安生立命的根本。
二嬷到底年长,看了会热闹就收回心思,打量起秦娥。
“大小姐,您真就穿这个回去?”
一路上,二嬷已经不知问了她多少次,而她每次都是一个答案。
“就穿这一身。”
二嬷便有些不安的叹了口气。
秦娥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按常理,秦老夫人还在,她和秦嫣不应该穿着孝服。
上一世,她就听了来接她的二管事的要求,脱了孝服,换了一身素服进府。
结果她被冠以不孝之名,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被老夫人罚跪在祠堂里一天一宿。
祠堂里没有生火,她跪了半天就被冻昏了过去。缠绵病榻,快入夏了才能下床。
从此她就捞了个病痨鬼的称号。
秦娥抚了抚雪白的衣摆,不论她怎样做,老夫人都不会放过她。既如此,她又何必要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她不让自己好过,那自己也不让她痛快。
马车嘚嘚的又行了一段儿,缓缓停了下来。
外面有个声音道:“大小姐,咱们到地儿了。”
这一回,秦娥给来奔丧的二管事塞了五两银子,二管事对她们和颜悦色,一路走来十分顺利。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秦娥冷笑,方姨娘这么多年,不就是靠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把秦家上上下下都笼络得服服帖帖吗?
如今她也有银子了,她倒要看看,在这秦府,方姨娘还能不能唱独角戏。
二嬷等人都收敛情绪,陆续下了马车。冬梅打起车帘,秦娥给秦嫣披上斗篷,拉好兜帽,轻声道:“一会儿不管谁说什么,你都别怕,万事有姐姐在。”
沈氏去世后,秦嫣仿佛一夜间长大,懂事道:“姐姐放心,嫣儿不怕。”
秦娥欣慰的摸摸她的头,戴斗篷上的上兜帽,牵着她下了车。
微微抬头,只见朱红大门前一对儿石狮子威风凛凛,门眉上一块黑漆横匾,苍劲有力的写着“秦府”两个描金大字,正是当年太祖皇帝给秦家老祖宗题的字。
角门从里面打开来,二管事和开门人嘟囔了几句,表情有些尴尬,对秦娥笑道:“大小姐这边走,我送您进去。”
兜帽下秦娥冷笑,果然,和上一世一样。
二嬷等人不像秦娥早有预料,心中都十分愤慨。冬梅嘴快,嘟囔道:“两位小姐回府,怎么连个迎接的管事都没有?”
按规矩,应该是由管事接了人,把人送到二门处,再换后宅的管事妈妈领着。
二管事拿了钱,不好不理,客气道:“我送小姐们进去,都一样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冬梅闻言就要反驳,却被秦娥拦下。
“咱们进去吧。”
二嬷绷紧了脸,扶着秦娥率先进了门。
秋菊和冬梅互相看一眼,回京的那点喜悦都烟消云散,打起精神应付。
沿着夹道一路走到垂花门,这一回总算有人迎接。二管事见到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秦娥等人交代过去,猫腰跑了。
等在垂花门里的却是很有身份的一个嬷嬷。
她见秦娥和秦嫣两人穿着雪白孝服,手里捧着沈氏的灵位,不由大吃一惊,但很快稳下心情,道:“老奴恭迎两位小姐回府,两位小姐一路辛苦,不如先去洗漱一番,再去拜见老夫人不迟。”
秦娥不由抬头看她一眼,见这人脸盘圆圆,身材微胖,一双笑眼,很是亲切随和。
竟然是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
秦娥心里吃惊,老夫人身边有两个一等嬷嬷,一个姓魏,另一个就是眼前的林嬷嬷。
上一世是魏嬷嬷来接的她们,那人性情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