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庄岩到底是温靖侯世子,身份地位都在这里摆着呢,谁知道那李逢春只是看上了温靖侯府这棵大树,还是另有其他企图?
若李家只是明白温靖侯府与秦阁老府上相提并论起来,还是温靖侯府更值得依靠,哪怕李家敢于张口就跟与温靖侯府要官要钱,这也就罢了。
万一那李家却是个墙头草,不定哪一天又摇摆到秦阁老那一头儿去了,这反间计岂不倒被对方用了去!
庄岩一听倒也是这个理儿——这世上并不乏一心图谋钱权的主儿,这些都好满足,这样的人自家也敢用,譬如肃宁伯府那几位庶出少爷。
怕只怕对方图谋了钱权还不够,反手又想图谋更大,为此再卖了旧主的也不在少数,那便真是被反噬了,譬如他那位表伯父戴大人。
他就微笑着答应了她,说是那就等下个休沐日由你先去探探虚实也罢:“不怕李家张口便提条件,怕的就是他们不提。”
“若是宓妹妹先提出了我们这一边对李知府的要求,说是叫他在秦阁老与我们这一方之间做反间,他答应还则罢了,不答应岂不就是他没有诚意,那所谓的不再与表姨夫作对也只是说说而已?”
韩宓点头道她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上等我到了李府,我便长驱直入与李太太谈一谈。”
“我就不信岱大哥的母亲都没了这么久,李知府却还是个念旧情的,只看在与温靖侯府这么一点拐弯姻亲的面子上,便愿意放过我父亲这个对他有威胁的下属。”
“他想要投靠温靖侯府可以,最好早些将条件提出来,哪怕他只是为了寻个靠山都可以,否则这门亲戚不认也罢,谁也不在乎对手再多他一个。”
既是庄岱的母亲已经去世七八年了,庄岱的外祖父外祖母也早作了古,唯一一位舅舅也早就外放在西北做县令,那李逢春必也知道李氏一族与庄家的走动只在年节,等闲再不会有更深交往。
那么李逢春早几年并未靠着这个姻亲关系贴到温靖侯府来,若不是他面皮薄,情知这样的姻亲关系不够过硬,便是他另有靠山,这靠山说不准还是温靖侯府的对头。
因此上她若是真叫庄岩亲自出马,谁知道会不会直接跌进谁的陷阱?
譬如何止是被李知府拿了告她父亲的状纸,还能再叫人攻讦温靖侯教子无方,以权势纵子压人,无视大秦律法?
而若是换她出面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个女孩儿家不是么?
她再与庄岩定了婚事,她也只是为了自家父亲求到李知府家去的,她说的话还能当得真,做得了呈堂证供?
她就不信有那不要脸的御史言官放着诸多大事不管,却偏要拿她一个女孩儿家的话柄攻讦人的!
其实韩宓本不愿意这般多疑。
单说前世她娘死后,她要不是也突然多疑起来,她又哪里会抛弃庄岩远嫁天津卫?
因此上哪怕她后来在金家那般艰难,她也尽量改了这等性子。
她着实不想叫自己一辈子都做这样一个人,任谁在她眼里都不可靠不可信,这样的日子久了,她一定连自己都会厌烦自己。
可谁叫眼下的情势不同了,她已经知道前世所有的悲剧都是秦阁老那一派造成的?
那她若不遇事便往深处想想,尽可量将一切后果都想到了,再将一切应对法子都想好了,难不成就等着重蹈覆辙,再叫那秦老匹夫将温靖侯父子都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