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如此,这之后韩宓还是彻底长了记性,等闲人家的邀请都不许她祖母去,她可舍不得叫她祖母被外人儿奚落欺负。
想当年若不是老太太在金家一住三年,隔三差五便不忘开导她劝解她,她可能还不等长进,也坐不上那金家大当家的位子,就先将自己抑郁死了。
日子便在这样的走动应酬中,又缓缓过去了两个月,再有几天便是颖哥儿的周岁了,这一天她才从外祖母家归来、回到自家后宅,便突然觉得气氛与往日不同,来来往往的仆妇们脸上都挂着笑,连走路都显得轻盈了。
也不待她喊住一个仆妇、再亲自问问清楚,也好知道自家究竟出了什么喜事,后面就传来芸姑姑的笑语声,显然芸姑姑也是才从前院回来的。
“大姑娘可回来了。”芸姑姑亦是满脸挂笑的走上前来,伸手就递给韩宓几张纸:“我正犹豫着该将苗刚拿来的这东西送到哪儿去,如今正好先由大姑娘参详参详。”
韩宓接过那纸来略略一翻,便瞧见那上面写的全是几处宅子状况,譬如位于哪个坊哪个胡同,前后拢共几进院几间房,主家又打算要多少银子。
她便微带惊讶的抬起头:“这是老爷还是太太吩咐的?咱们家这是要换宅子?”
芸姑姑仿佛这才想起自家大姑娘一早便去何府了,分明还不知道自家都发生了何事,她便慌忙笑道,恭喜大姑娘贺喜大姑娘:“咱们太太又有身孕了呢!”
老爷也便在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立刻匆匆赶回了家,不但越发殷勤的嘘寒问暖起来,还当即就给苗刚下了令,叫苗刚出去打听打听,这周围可有更大一点的院子打算售出。
“老爷自打回来便一直在正房亲自服侍太太呢,我拿着这个都不敢往里送,生怕打扰了老爷太太去,可不是一高兴便忘了大姑娘还不知道这个喜讯?”
芸姑姑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忍不住露出了扬眉吐气的笑容。
想当初不就是因为太太夭折了一个哥儿,膝下一直没个男丁,老爷便生了旁的心思,不但收用了丁香,又逼着太太不得不用私房银子给他买回两个丫头来?
如今可好了,颖哥儿眼下才刚要满周岁,太太便又怀上了,老爷也因此变了个人儿似的,不仅给太太鞍前马后当起了贴身小厮,还不惜打算花些血本再换处大宅子,也免得家里人口多了住不开,这岂不是叫人高兴得很!
韩宓却是闻言便苦笑起来——敢情她娘这么快又有了身孕?
虽说这也是她父母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不但容不得她一个做女儿的说出半点不是来,乍一看她还很该为此高兴;可是、可是她娘都三十一了,三年抱俩真对身体无碍么?
只是韩宓也明白,太过频繁有孕生子是伤身不假,孩子来了却选择不要不但更伤身,那也是一条命。
而她如今才不过十三岁,离着嫁人至少还有两年,她又不用再去汀兰馆上学了,这两年里她有的是时间看护她娘,她有什么可愁的?
再说多少人家的兄弟姐妹间相差也不过两岁,三年抱俩的例子多了去了,有人比她娘的年纪还大上几岁,个顶个儿还不都是好好儿的,她干吗这么悲观呢?
她脸上的苦笑也便迅速被那开心的笑容掩饰了下去,招呼芸姑姑不妨与她一同去正房:“换宅子可是大事,我哪里参详得了,还是请老爷太太一起做主吧。”
想当初那若芷虽被发卖了去,若蘅还在西小院住着,那丫头虽然是个暴躁脾气,平日里却当真从不行差池错,竟叫人连个也将她发卖的理由都找不出。
儿还小呢,远远不到分院子住出来的时候,也不用非得将若蘅卖了腾地方。
可是一旦韩宓她娘这一胎也出生了,韩家这三进小院的确越发显得局促,也怪不得韩云枫才一得到喜讯,便打算换个大宅子了。
这就更别论韩宓的祖母一直都随着颖哥儿住在正院厢房里,虽说这也是老太太疼孙子,便舍不得与他分开半步,处处都要亲自与乳母等人一起照料,可日子久了这又算怎么回事?
总不能韩宓一个姑娘家住着东小院儿,若蘅一个通房丫头也占着一个独院儿,却叫老太太常年在正院里住厢房吧?
谁知却也不等韩宓带着芸姑姑和青芽等人迈出步子,众人便都瞧见西小院那边飞奔出了一人,也不等看清这人究竟是谁,她就飞快的跑到韩宓面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婢求大姑娘开恩,将奴婢送到不论哪处庄子上配人吧。”原来这正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若蘅。
韩宓顿时高挑起眉梢——她正发愁她娘那厢又怀了身孕,她却没有将若蘅发卖的理由呢,谁叫她父亲虽然改好了,这若蘅到底是他收用过的。
只要将这人还留在韩家,哪怕这丫头从不生事,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何氏岂不是想起这丫头便会心中不得劲儿?
可这世上也没有做女儿的发卖父亲通房的道理不是?
就算这若蘅还算个聪明人,如今得到了何氏又身怀有孕的消息,便情知继续留下也讨不到任何好,这才求着被放出去,哪里轮得到韩宓说了算?
她便沉声招呼若蘅快起来:“你若真是个聪明人,便不该用这事儿为难我,大不了待会儿我替你给老爷传个话儿,该如何待你也得由老爷决断。”
她知道若蘅早就清楚,这个后宅她当家,这才横冲直撞来求她;因此上虽说这丫头此举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