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戴家是将温靖侯府当成什么地界儿了?!
韩宓却是仿佛看得出庄媛心中所想,就轻声笑着安抚起她来。
“就算那婆子真是来替玫姐儿出头的,这般行事又不够尊重温靖侯府,媛姐姐又何必和她们主仆置气?来人又不是戴夫人。”
庄媛紧紧板着的脸登时一松,又忍不住扑哧笑了。
宓姐儿这话说得可真在理儿——就玫姐儿那般不懂事的丫头,也就配叫个不懂事的婆子来出面了!
只是庄媛等人也清楚,既是那曹妈妈被庄岩碰上了,那就不是巧合,庄岩只要前来汀兰馆,必是来找宓姐儿的。
儿也听说了宓姐儿要退学,便匆匆赶来拦着呢。
几人便互相对了对眼色,非常默契的扭头又回了汀兰馆,只将韩宓一人丢在了汀兰馆大门口。
这时高姑姑也已经走了,关山去送曹妈妈还没回来,韩宓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向庄岩的目光中便忍不住饱含了歉疚。
她既是在天津卫金家做了十几年的大当家,又是重活了一回的,曹妈妈与戴如玫这点小伎俩当然再也瞒不过她。
可她前世为何就偏偏信了这主仆俩的上蹿下跳,还真以为她娘没了后、她就再也没了倚仗,温靖侯夫人也就没必要再将庄岩正妻的位子给她留着了?
更有甚者,她竟然也信了连庄岩都不再在乎她,甚至还嫌弃起了她丧妇长女的身份?
庄岩哪里知道韩宓的歉疚是因着前世而起,他本就着急挽留她、叫她不要退学呢,却瞧见她如此神情,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
难道宓妹妹已经定了心意,无论谁如何挽留,她也必要退学?
可是宓妹妹到底才十二岁啊!若是她眼下就退了学,他与她又有婚约在身,今后哪里还好再频繁见面!
庄岩便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将韩宓抓在手里再也不放;大不了他再多恳求她几句,求她万万不要退学,等自家真正给她下了定之后,再放她回家待嫁也不迟。
至于那些从规矩礼法里头生出来的非议,自有他替她挡着呢,他若不在乎,旁人的非议又算得了什么。
韩宓手上顿时一紧,再垂头时方才发觉自己只顾得沉浸在歉疚与懊悔里,手却已被庄岩紧紧握住。
她慌忙将脸上的歉疚收了起来,又对庄岩露出软软的怎么连衣裳都没换就匆匆跑来了?”
谁知就听得庄岩已似哑了嗓子,低声恳求起她来:“你不退学不行么?”
“我若是早知道……换了庚帖便令你不得不回家待嫁,还不如就请母亲只跟何家表姨母换了信物呢!”
“如此也算既没辜负你,又不用叫你早早避嫌,你我再不好见面了!”
就像她当年要出嫁的那天凌晨,他趁着夜色尚未褪尽、翻墙来到她的闺房窗外,哑声告诉她一切真相时一样。
当年他亦是类似的话:“我若是早知道……与你定下亲事就需要避嫌,两人再不好见面,却因此叫你以为我移情别恋,还不如每天这么翻墙来见你!”
韩宓的心头顿时酸楚起来,几乎就想马上与他认个错,再恳求他原谅她,只是她也知道她不能。
而她之所以想退学,还不是情知自己的婚事既已定下,也算有了定心丸,这才想要回家陪着她娘应对那些明枪暗箭,也免得她们娘儿俩重走老路。
可她一来已经给她祖母去了信,祖母马上就会前来京城替自家镇宅,二来又得了袁氏的有力支持,想来就算不退学也能运筹帷幄,还能更好的与庄岩培养情分啊。
那她又怎么会非钻退学的牛角尖,还令庄岩这般忧伤不快活?
她便比方才问他怎么没换衣裳的声音还软,笑声还轻是来阻止我退学的?”
“看来你今儿中午必然没得空儿来给我送菜,也就不知道我午膳是去后宅陪着表姨母和岑哥儿用的了。”
你放心,表姨母已经挽留我了,说我不用急着退学,我、我愿意听表姨母的……”
庄岩欣喜若狂:“真的?”
他当然不是怕韩宓骗他,她说什么他都信;只是他也没想到,他母亲竟然也如此开通。
“当然是真的了。”韩宓娇俏的笑着:“我何尝骗过你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