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便在撇了嘴后、并没接宋千红的话茬儿,而是换了话题与宋千红聊起了旁的事儿来,譬如也不知道温先生的伤还要养多久。
“万一因为今日肃宁伯府娘儿俩这一闹,又加重了先生的伤势,等我们再回汀兰馆开课岂不得夏天了?”
两人便商议明日一同前去温靖侯府探病,再陪温先生说会儿话,也省得先生养伤无聊。
……这之后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工夫,被宋千红差去给肃宁伯府递帖子的婆子便回来了,进门回话时还带回了一个她俩谁也没料到的消息。
那就是宋千红方才才提起的那个小女婴,赵明美那个新降生的小庶妹,竟在今儿晌午夭折了,如今的肃宁伯府后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只因那个女婴的生母虽然还在月子里,却也顾不得是否会产后受风了,竟是扶着她所出的两个儿子肩膀、一路便哭到了肃宁伯面前……
可惜宋千红打发去的这个婆子实在太懂事,情知不该当着自家姑娘和韩家姑娘的面前、将这些腌臜事儿讲得太清楚,也就将过程一带而过。
虽是如此,韩宓的眼前也不由得浮起了那个妾的弱风扶柳模样儿,又哭得好一个梨花带雨,她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
等那婆子又将肃宁伯夫人强打精神回的话讲了,说是还请两位姑娘过个三四日再上门去便退出去了,韩宓越发难忍笑意,顿时趴在宋千红的肩膀上笑个不停。
“我还当赵姐姐这个小庶妹是个新姨娘生的呢,敢情这姨娘就是赵姐姐总说的那个、生了两个儿子的戏子啊。”韩宓抹着笑出的眼泪道。
“这戏子的脑袋里是不是装满肥肠啊,不将两个儿子当成终生依靠也就罢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祸害儿子,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前还敢如此张乔做致?”
宋千红这才明白韩宓是在笑什么,敢情她这是笑那个妾拎不清,竟然在儿子面前也不忘卖弄风骚,仿佛生怕两个儿子被肃宁伯教导得太好,又自以为得计,还以为这样便能激起两个儿子对嫡母的仇恨。
殊不知嫡母终归是嫡母,哪怕肃宁伯夫人再没手段,也容不得几个庶子蹦出大天,更别论嫡母膝下还有两个早已成年的嫡子呢。
她也就难免觉得好笑起来,继而却觉得她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赵明美既然生在这么一个后宅里,分明不是个适合做她三嫂的料。
好在宋千红也清楚得很,她想帮赵明美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她三哥,而是看在众人多年同窗的份儿上。
再说赵明美既是她汀兰馆的同窗,一旦赵明美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她的脸上就光彩么?
韩宓也点头赞成她这话:“宋三哥自然不愁找不到比赵姐姐更好的女孩儿,可赵姐姐也不该落得一个被至亲之人摆布祸害的命儿。”
“即便他们两人今后毫不相干,丁是丁卯是卯,我们若能伸一把手帮帮她也是好的。”
话说至此,韩宓也就越发理解当年的庄媛与庄婷为何在她最需要帮助之时,却偏偏与她绝交了。
她不但偏听偏信了庄娆的一面之词,同时还刻意冷淡了庄媛和庄婷,又颇为埋怨那两人将庄岩“移情别恋”的事儿瞒着她,便丝毫听不进她俩的解释。
那么庄媛和庄婷又何苦来贴她这个怎么也烧不热的冷灶?
但凡她当年有三成赵明美的能耐,既能看出孙氏母女想要害她,又能摆出一副绝不接受摆布的模样儿,庄媛与庄婷又怎么会不管她。
她们与她绝交,分明是她韩宓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