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姐再进宫时,元暶就避而不见了。
两回下来,三表姐也就明白元暶在和她闹别扭了。
孩子间的这些闹腾阿娇向来是不管的,左右她们惯常这样今天吵明天和的。
但这次直闹了半个月,姐妹俩还没有和好的意思。
引得二嫂亲自来阿娇面前说话,“岚儿还是当姐姐的,也真是不懂事。”
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怕姐妹俩真结了怨,眸光中更是带着深深的不安。
阿娇忍不住有些想叹气,血脉亲情一旦到了天家,终究有些变味。
元暶身为刘彻唯一的公主,受到的宠爱甚至超过暠儿这个太子,地位哪能不超然?
便是亲舅母都没法只把她当成娇蛮的外甥女来看待,生怕从她这再和暠儿生了嫌隙。
难道暴病死了的武安侯不是天子的亲舅舅吗?
如今又还有谁记得从前的田家是何其煊赫?
陈家的将来还是挂在天子身上,挂在太子心上啊。
阿娇本没当回事,但见了二嫂这样只得开口道:“我看岚儿好的很,你别骂她。
元暶就是被她父皇宠坏了,兄弟姐妹中都横着走。
和她年纪差不太多,又玩得来的也只有岚儿一个。
你不理她,过一阵就好了。
小孩子嘛,都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二嫂笑笑,神情终于缓和了些,同阿娇说起些闲话来。
阿娇却不怎么有心情应和了,不停打哈欠,二嫂见她神情倦乏起来便很快起身告辞了。
阿娇是真的倦了,她直睡到晚膳身份才起身。
她在榻上呆呆坐了两刻,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疲倦慢慢地涌上来,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得到到了前世渴望的一切,但同时她似乎又失去了很多。
比如被地位和权势渐渐隔出一条无法逾越沟壑的亲人们,虽然这样的局势自她嫁入帝王家就早已注定,但先时到底对身份地位的差别感触还没这么大。
姑嫂间早些年亲厚无间的很,但随着时光的流逝,阿娇荣宠不衰生子立嫡,便是亲兄嫂也没法再只把她当妹妹了。
这是难免的事,阿娇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叫她得了去。
但心下到底还是有些难受,晚上睡下后她紧紧地缠着刘彻,仿佛要这样才能安心。
刘彻从喉间轻轻发出了点声音来表达疑问,但阿娇不肯答,她只是更把头更深地埋在刘彻怀里。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厚重华丽的帐幔把他们和外面的一切隔绝开后,外面的世界好像就真的不存在了。
这一刻,她可以骗自己她和刘彻只是世间最普通的一对夫妻。
他们的爱恨情仇,不会牵连出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但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块地方,到迷迷糊糊失去意识沉沉睡去还是不肯被麻木住。
翌日清晨起身时,再想起前一天的伤春悲秋,阿娇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那点脆弱的矫情过后,阿娇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地过着。
暠儿天资聪颖,又勤奋克己,在学业上完全不用叫人担心。
董仲舒真心夸赞说皇太子天纵聪明,勤奋好学,乃江山万年传承之幸。
刘彻听着这个话面上淡淡,更吩咐不许叫暠儿知道了让他骄傲自得,私下里同阿娇却是说了又说。
“董仲舒这个人恃才傲物也的确有他的资本,朕看他也算得上外头给他的那个儒学大师的名号了,暠儿能把他弄服气也算得上很不错了。”
阿娇笑笑,暠儿何止是还不错啊?
暠儿的博学甚至还考倒了与董仲舒齐名的瑕丘江公,引得周建德同卜式都以学问浅陋为由辞请太子少傅一职,深怕半世英名毁于一旦。
馆陶就和阿娇喜滋滋地道:“这股聪明劲可真是像极了彘儿——”
见阿娇看她,便道:“你和旁人比自然是聪明的,但和阿彘比可就差了,我这么多年也就只能指望着彘儿记着太皇太后和我们陈家的恩情对你好点——好在用不着——”
馆陶年纪大了,话里话外总是很喜欢感慨。
阿娇不习惯这样的馆陶,她还是喜欢那个盛气凌人、霸道嚣张的大长公主。
但阿娇瞧着她满面笑容,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安静地听她说话。
元暶近来也很叫阿娇有些意外,她和刘岚到现在还没有和好的意思。
要知道在暠儿搬到含丙殿后,元暶的朋友也就只有刘岚一个了,两个人虽然时常小打小闹,但却从没有隔夜仇。
像现在这样几个月没来往,实在是罕见。
元暶的反常还不止这一处,长安城中的贵女聚会,近来也是一次都没参加,反倒真沉下心在宫中学琴。
刘彻一面欣慰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一面又和阿娇担心别把孩子管严了叫她不开心。
阿娇又好笑又无奈,这要是元暶自己不愿意,谁能按着她的头?
话虽这么说,但她平日里还是越加关注起元暶。
却发现这孩子正常的很,半点都见不出不高兴,日子久了,阿娇也就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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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南之战后,复降匈奴的赵信向伊稚斜单于谏言说,如今大汉强盛,其势不可挡,不如大军先退居大漠以北,以引诱汉军来攻,待汉军疲惫不堪之时,再行攻击,必然置汉军于死地。
彼时,伊稚斜单于正为匈奴近年的损失惨重伤透了脑筋,偏偏又无计可施。
听了赵信的献策,以为用苍茫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