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石,你刚刚说什么?!”木黛听得一清二楚,杜云石刚刚说的,是玉笙和章茗都不在了。
何为不在?!
杜云石的头低着,口中不断低声喃喃,却是怎么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黛儿……黛儿……”杜云石的声音格外之低,不断地低声喃喃着。
“杜云石!”见杜云石半天都未回话,木黛的手猛地一下拍在了桌上,“说清楚!”
只觉得自己的耳中嗡嗡直响,杜云石抬起眼,看向发了怒火的木黛,老眼中是越发无力的模样:“玉笙死了,章茗也是被我逐出府。黛儿,若是你再离开,我便什么都没有了……”话语说到最后,杜云石的手抬起,重重地遮掩住了自己的面。
玉笙死了,章茗被逐。
反反复复,木黛的耳中一圈又一圈回荡着这八个字。
良久,木黛的思绪才沉下,视线中的光渐渐凝起,声音也是变得沉稳而下:“玉笙怎么死的。”
杜云石的模样格外无力萧瑟,顿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病倒后……”话语一顿,杜云石没有再开口说下去,一想到那时的情景,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发着颤。
木黛的神色凛起,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那目光带着寒意,死死地看着杜云石。
“你病倒后,微儿执意要寻那害你的人,便设计,找了出来……”
口中轻轻发出一声冷笑,木黛的心头已是有了大致的推算,这害自己的人,怕就是玉笙了。
“我没有料到,纵使被发觉了自己的诡计,玉笙却还是一心想着要害你,也便是那次,离尊王出手,将玉笙……”
话语说到最后,杜云石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惋惜之意,只有那满满的无奈。
“章茗……便是你回相府前,就被我逐出了……”杜云石的声音越发小了下去,苍老的掌也是缓缓地滑落了下去,猛地一下子落在了自己的膝上,再也没有了动作。
木黛的眼眸眨了一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然看向了屋内远一些的地方。
一瞬间,这个屋中扬起一种格外漠然的气氛。
翠玉早已是在姐姐的示意下去了侧屋收拾东西,主屋内,只留下了蓝鸢一人。
本为下人,便不该听闻主子的这些事情,况且,且是杜微微还未出阁的事情,更是与蓝鸢无关,可此刻,那些话每一句都入了蓝鸢的耳中,且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心头上,漾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思绪。
虽见到这相爷不过才一刻钟的光景,蓝鸢却已是听了出来,夫人和这相爷,关系并不好。
此刻感觉到这屋中的氛围变得有些低沉,蓝鸢本在里头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眸滑过面前收拾好了的衣物,眉头一动,伸出手,挑出了一件格外端庄大气的枣红色冬棉裙,深吸了一口气,拿着那衣裙,这才小心地往外头走去。
“夫人……”蓝鸢才两个字出口,木黛的眸子便一瞬间抬起看向了她,那视线里,依旧寒意十足。
蓝鸢只扫过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夫人,要换的衣裙已是备好。”说着,将那搭在手臂上的衣服稍稍地扬了起来。
眼眸中滑过一丝深邃之意,木黛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起身,向着里间蓝鸢的方向走去,话语也是响起:“相爷,我要更衣了。您请便。”言罢,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伸手撩起了那纱帘入了里间。
蓝鸢的脚步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杜云石的背影,再无犹豫,转身跟着一道入了里间。
外头,只留下杜云石一人,寂寥地坐着,浑身泛着萧瑟的气息。
足足又是半刻的时间,杜云石才有些吃力地撑着桌子站起了身,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并看不分清的里间,干涸的嘴唇勾起一个无奈的笑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格外缓慢地向着外头走去。
每一步,都格外艰难,每一步,都重重地落在了杜云石的心头上。
为何,自己和黛儿,竟到了这般的地步……
“夫人,相爷已是走了。”始终站在纱帘处的蓝鸢见着杜云石离开的身形,又再一次出去确认了一遍,这才回身,向着木黛回禀。
木黛坐在铜镜前,视线看着镜中那并不分清的自己,放在点妆台上袖中手渐渐地用力攥紧,心头上,是浓郁化不开的却又道不明的情绪。
蓝鸢不多言,走到了木黛身旁三步远的地方站好,视线微微垂下不多乱看。
一刻钟的时间,木黛的视线才慢慢有了松动,轻轻瞥过看向了乖巧站着的蓝鸢,声音轻柔了不少:“你倒是聪明。”
一句话入耳,蓝鸢自是知晓木黛的意思,说得便是自己自作主张出声说那衣裙准备好的事。
沉吟了片刻,蓝鸢的声音明显满含着恭敬:“蓝鸢无意冒犯夫人和相爷。”
“冒犯谈不上。”木黛起身转过,伸手去拿那挂在了木架上便是蓝鸢先前拿的衣服,“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说这话时,木黛的眉头高高一挑,看向了蓝鸢的方向。若不是蓝鸢的这一句,怕是现在,她和杜云石还要在外头无声相对。
蓝鸢平日里虽聪明,此刻却是怎么都把握不准木黛话中的意思,只得是弯腰做礼:“蓝鸢只想将夫人侍奉好,别无他想。”
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轻笑,木黛已然褪下了自己身上原本深蓝的衣裙,一个扬起,那枣红色的棉裙便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蓝鸢动作有一瞬的停顿,却还是抬步向着木黛的方向小跑而去,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