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大亮,冬日里的太阳露出了大半个脸,洒下浅金色的光,照得整个汀元也是温暖了不少。
无梯楼内,并没有人。
周遭静谧着,唯有床边那一支水蓝色的玉簪静静地躺着,好似在默默诉说着昨晚,这帘帐内泛起的种种温存。
通往北角院落的路上,杜微微的手不断顺着自己的发,急急地走在前头,口中略有埋怨的话语出口:“今日送来的簪子怎么回事?怎的这么滑,都绾不住发。”
说话间,杜微微抬起的手又一次将水白色的簪子推入了绾好的发髻中,下一瞬,簪子却是一下子从发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杜微微黑色的长发也是瞬时如瀑布一般散开,披垂而下,风扬起,飘逸如仙。
“!”杜微微险些就要骂出口,垂眼看了看那落在地上的发簪,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蹲下身子便要捡起。
下一刻,一只大掌便一下子托住了杜微微的身子,使得她还未碰到那簪子,便又起了身。
下一瞬,便站到了贺潇的面前。
“怎么……”未等杜微微反应过来,便看到了贺潇空着的大掌抬起,将自己头上的墨玉色发簪一把抽了出来,旋即两只手从自己的颈后绕过,开始给自己绾发。
瞬时,杜微微噤了声,一双眼眨巴了两下,便盯着贺潇的面庞不再离开。
将发簪抽出,贺潇的发也是一瞬间,散了下来,落在了面庞两侧,倒也是为他本凌厉的面庞添了一丝柔意。
双手格外轻柔,小心地将杜微微的发绾起一个小巧的发髻,而后将自己的墨玉发簪缓缓地插入其中。
全程,杜微微的眉眼抬起,看着贺潇不离开,直至他将自己的头发绾好,这才慢悠悠地抬起手,摸向了那极为稳固的发髻。手刚触及那发髻,杜微微的眉头便高高一挑,心头上满是诧异,这是最为标准的流云髻。
下一瞬,杜微微的手一下子便收了回来,眉头凛起,抬眸看向贺潇,脚尖微微垫起,声响低低落下:“没看出来,你还会给女子绾发?”话语听着虽俏皮,可是每一个字都透着对贺潇的怀疑。
他一个男子,没事做怎么会绾女子发?
看着杜微微凑近自己的面庞,贺潇的面色上涌上一丝深邃,拍了拍杜微微的肩头,脚步迈开,绕开她,接着往北角院落的方向走去。
看着贺潇动作不停,杜微微的眸子猛地一下睁大,快步追了,重新拦在了他的面前:“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
这可是她杜微微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贺潇停下步子,看着杜微微那明显有着急切的神色,剑眉高高一挑,深邃的声音落下:“今早你已是将那发髻绾了不下十遍,而正巧,你的夫君足够聪明。”话语至此,贺潇再不多言,揉了揉杜微微的发,接着抬步向前头走去。
杜微微有一瞬呆愣在原地,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心头瞬时涌上了甜蜜,笑意扬起,转身追上了贺潇的身影,手挽住了贺潇的手臂,声音甜甜道:“那以后,绾发的事,可都交给你了。”
贺潇没拒绝,也没有出声,不过是将杜微微挽自己的手退开,而后搂住了她的肩头,往院落处走去。
杜微微的视线里满是浓郁的光,抬起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心头上,满是温柔暖意。
这个男人,便是她的良人啊。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个人便到了那北角的院落,在密道口边站了许久,两个人皆是没有出声。
贺潇的手始终搂住杜微微,力气丝毫没有减少。
感觉到身旁男子隐隐有变的情绪,杜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主动从贺潇的怀中退开,声音轻轻道:“我在这儿等你。”
她明白,林墨于贺潇而言,有着丝丝缕缕的心绪。
眉头一紧,贺潇垂下视线,看着杜微微那一片平静的面庞,沉沉落下两字:“等我。”旋即甩袖,迈步向着地下走去。
杜微微双袖拢起,笔直地立于入口处,看着贺潇的身形一步一步消失在眼中,这才转过眼,寻了椅子坐下。
坐下不过半刻的功夫,天便端着茶水送了进来。
清透的绿茶,冒着股股热气,放在了杜微微的面前。
杜微微也不多问,她自是知晓,天是一直跟在了自己和贺潇的身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幽开口:“回头,把林墨放了吧。”
话语落下,杜微微轻轻吹了吹茶水中漂着的茶叶,又抿了一口。
这一次,天向来沉稳的面容终是有了一丝裂痕,眉头上僵住许久:“王妃……”
“没事,王爷知晓的。”明白天的意思,杜微微的话语直直落下。
“再准备些银两,让他带着。”
天的眸子垂下,不再多想,应声道:“是。”
良久,屋内一片平静。
天立在一旁,静默着。
不过片刻功夫,一杯清茶下肚,杜微微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暖了不少,习惯性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顿了片刻,抬起手摸了摸发髻,温和的笑意又一次扬了起来。
“天。”
“属下在。”
“你觉得,蓝鸢怎么样?”
杜微微的声音虽轻微,却是格外清晰。
对于天和蓝鸢,杜微微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几近每次都是听紫蔻提起过,之所以会想起来这事,便是因为心头总想着,挑个日子,将沉木和紫蔻的事情办了。
这一次,良久都没有听到天的声音。
杜微微带着笑意抬起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