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三爷带着苏雪心离开了皇宫,我想大概是去天牢了吧。旁人说的话,终究是旁人说的,若是不问问这件事的当事人,难以让人信服,难以让三爷信服。说到底,容妃毕竟是三爷的母妃,单单这一点,他就不得不谨慎。
别说是三爷会这么做,换成是我,我亦如此。
只是不知道,当他去天牢时,见到容妃,他该如何拿当年的事情开这个口。一边是他的母妃,一边是他曾喜欢的女子,如果万一容妃承认了,左右两边,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其实最难的还是他。
他无意去争那个皇位,他的放手却换来他的母妃,他的兄弟,为了那个皇位深陷天牢。想一想,还真是有些可笑。自己不在意的东西,身边的亲人却一心追逐。
承德殿前,福公公告诉我,自昨晚之后,四爷一直待在里面没有出来,我听着心头宛如刀割。待在里面这么长的时间,不吃也不喝的。他一向是最在意我,最是不忍让我担心,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一声。看来这件事对他打击甚大。我让千萍和福公公在外守着,自己推门而进。
殿内,四爷背靠在大殿的柱子旁,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脸色微微的发白。那落寞的模样,让我看了心中忍不住一痛。心不由得念叨,他一定十分难过。
我轻轻地缓步走到他身边,跟着他一道坐了下来。
我说:“福公公说你昨晚回来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承德殿内,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很少见你这个样子,我心知在天牢里,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以你的性子,不会做出如此不冷静的事情来的。后来我找来六爷问了一下,才知道缘由。”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四爷,他没有言声,那静默的神情,那黯然的神伤,让我心中不忍,别过头,用手拂了拂脸上的泪珠,继续跟他说话。
“六爷七爷他们都很担心你,我也是。宛璃和母妃毕竟已经离开了人世,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们若是知道,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母妃走的时候,她没有怪过你一丝一毫,所以你不要这个样子,好吗?”
一来,四爷愧对宛璃的死,二来四爷因为宛璃的死,怪了锦妃娘娘多年,不管当初他的母妃如何弥补自己的一意孤行,都得不到四爷的原谅。如今真相大白,最难过的人当属他。
我一向不怎么会安慰人,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并不比他好受多少。
眼下,眼眸低垂,每每提到这两个人,就会让四爷听了,心上多一份痛,所以,我便止住了声,默默的陪着他。
过了好久,忽然静默无语的四爷拉起了我的手,看着他紧握着的手,我猛地抬头朝他望去,正好碰上他投来的目光。
“四爷.......”
我低低地喊道,瞬时,眼泪夺眶而出,再一次湿润脸颊。
他伸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是朕不好,朕让你担心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他能陪我说说话,我很欣慰,刚才那模样吓坏了我。一个人在大受打击的时候,才会那个样子,一言不发,呆坐着。
他神色凝重看着我问道:“冰汐,你说朕当初是不是太狠心了,对母妃那样决绝的态度,她一定很失望,对吧?”他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以至于说这话时,语气都显得很无力。
我听得微微有些怔住,想起那时锦妃娘娘多次找我,希望通过我可以见一见四爷,说一说话。不过我这个和事老,本是一心想着让他们母子能冰释前嫌,可是法子该想的想了,奈何最终没有达到应有的成效,如此看来,我这个和事老当的还真是不怎么样。如果当初能让他们母子早点和好,或许这会四爷的自责就会少了。
想来,这事,我也是有责任的。
我道:“世上有哪个母亲会怪自己孩子的呢,即使孩子做了什么错事,母亲除了为其善后之外,不会有一丝怨言的,这便是母爱。虽然冰汐和母妃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难看出,四爷你在她心里占据着一个很重的位置。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会有怪你的意思,因为她是你的母妃。”
听完,四爷的眸光闪了闪,而后目光转向了外面。
沉吟了片刻,他问:“殿外,他们还在外面跪着吗?”
四爷口中的他们,是三爷和三王妃。
他知道这些天为了容妃的事情,他们求跪在殿外,除了在这里说服四爷,他们别无他择,不过,跪了这么长时间,四爷一直不召见。
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容妃是三爷的母亲,儿子为了母亲安危,终日跪在殿外,这份孝心,实属难得,不知此刻四爷突然这么一问,是何用意?
我回道:“我把当初宛璃出意外的真相告诉了三爷,只怕这会他应该是去了天牢。”
想了想,又道:“如果四爷不打算赦免容妃的罪责,还不如让他早些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免日后他因为容妃的事情记恨你。至于慕容辰皓,他毕竟受命于容妃,虽最不可恕,但他到底是你的兄弟。”说到这,我顿了顿,想起慕容辰谦,总想说点什么好,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罢了罢了,话已至此了,想必四爷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不过这最后的决定权还在四爷手中。还有.........”
“还有什么?”他淡淡地问道。
“还有一事,想必顾尚应该都跟你说了,就是那个叫宋朝的人。对,他是容妃安排在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