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霖洲面色尴尬,低声告诫陈铬:“这是组织内的秘密,外来人毕竟不好过问太多。钜子不在,自然有长老代替。从前宋国被齐国所灭,墨者来到咸阳,也是为了连秦抗齐。”
陈铬:“我不明白,袁加文,你肯定更懵。”
钟季:“无妨,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墨者保护的是百姓,非是为了一国一城。墨翟故去后,墨者分为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三支,主张各异互不相让。故而,今日钜子共有三人,依各国疆界为边。”
阮霖洲点点头:“秦国墨者主机巧,齐国主情报侦查,燕国主武力刺杀,然而各派互不来往。”
所有人俱在入口处接受盘查,换上墨者的服饰。
一身短□□衣、黑色披风,鹰嘴形的黑色兜帽。将原先的衣物整齐叠放,以麻绳困成一个小卷,系上编号后,挂在一排数十米高,层层叠叠的木制搁物架上。
“故而地堡中人来人往,下到街头乞丐、贩夫走卒,上至公卿世家,甚至于王子王孙,俱是一个模样。王子王孙?你们以后便知。”
负责盘查的老者例行公事,仔细搜查陈、袁二人时,陆陆续续向他们讲了些地堡的规矩。
这人白发虬髯,双目如电,再加上体型魁梧,且掌中带着老茧。
陈铬好奇,问:“那您呢?我看你像个武林高手,曾经是个侠客吗。你们这个搁物架太高了,二三十米吧。”
“年少时好勇斗狠,哪里算得上‘侠’?不高,不高。”老人佝偻着背,一手提着陈铬卷好的衣服,另一手掐着绳索,使得很长一截麻绳锤在地上。说话时,掐着绳索的那只手不断晃动,将麻绳甩得如同老式电扇的叶片,最终发出一声暴喝:“哆!”
便见那麻绳带着陈铬的衣服,刹那间被甩到搁物架的最高层,绳索随着向心力迅速缠绕,片刻间便将他的衣服挂好。
老者如此反复,力气之大令人叹为观止,面上却很是谦虚,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墨者想法不多,俱是务实的人。你们可到院子中心去看看,墨匠、墨客多不胜数,想是十分新奇热闹。”
一路上果然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木鸢在空中盘桓。
小小的木头动物在地上摇摇摆摆,机械做成的各种玩具到处乱窜,各层楼间修建了运输东西的滑轮、转盘、流水线,楼梯甚至是一种原始的自动电梯。
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全部披着黑袍,几乎分不出长相身材外更多的差别。
街道的两侧摆满小摊位,规格、材质均完全相同,四四方方的木头小车,像极了现代的工作台。摊主们各自拿着个蒲团,盘腿坐在摊位背后,如若无人地做着自己手中的精细活。
能够自己扇动翅膀的木鸢、可以自动行走的四轮木车、两轮的残疾人轮椅、迅速连发如机关枪般的弩机、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圆形镜片,凡此种种千奇百怪。
或许可以说,这就是战国最高水平的科技市场,创意集市。
陈铬每见到一个摊位,便要停留许久。这时,正拿着一块小小的圆形水晶镜片,问:“先生,这是放大镜吗?”
摊主是一名左眼带着个单片镜的中年男人,眼神略有些呆滞,仿佛是个近视眼,闻言一愣,抬头答道:“突透镜,墨者多醉心于奇淫巧技,事物零碎微小,难免费神伤眼,久而久之则视物不清。因着各人自身,择一透镜置于眼前,可稍有改善。”
“这是什么,我能看看吗?谢谢,真漂亮。”
陈铬轻手轻脚放下镜片,又拿起一个青铜小圆筒,那小圆筒长得像个手榴弹,仅有一头开了个口。
摊主点点头,陈铬便将眼睛贴上去,只见到一片灿烂绚丽的几何形状,随着他转动小筒而时刻发生变化,问:“这些都是你的发明?”
摊主神色淡淡的,略有些腼腆,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俱是熟读《墨经》过后,随手做的小玩物。难得有人喜欢,便拿去吧。”
陈铬知道这些东西做起来不容易,细细把玩一阵,把东西都放下便走了:“不不不,你的发明太厉害了,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会青史留名的。”
或许是大家很少受到肯定,猛然被陈铬一顿夸赞,高高兴兴地在他怀里塞了一堆小玩意儿,都有点走不动了。
“好多技术宅,墨家真是太恐怖了。你觉得墨子会不会也是穿越者?不会吧,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多穿越者。”
陈铬这时候被一个木头小鸟的翅膀挡着口鼻,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努力看路,一边感慨道:“不过我觉得,这和历史上的战国绝对不一样,你觉得呢?袁加文,你就不能说句话?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怪怪的,袁加文?gavin?嫂子!”
袁加文听见陈铬叫嫂子,这才猛然转醒,按着匕首,白发几乎根根竖起,问:“嗯?谁惹你了让开我来杀!”
陈铬一把将东西都塞进他怀里,简直没了脾气,说:“你在想些什么?你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失魂落魄的。”
袁加文笑了笑,道:“没事,我总想起你在秦王宫里,满身是血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扔下我先跑了?弟弟,我觉得很愧疚。”
陈铬“嗨”一声,拍拍脑袋,笑说:“我为什么要丢下你?我又死不了,还等着身体恢复了揍他一顿呢,结果被你杀了。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