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苏、李星阑:“……”
两派人尴尬不已,又是一番争吵。
陈铬觉得挺解气的,反正现在他是扮演着丹朱,那祸国殃民狐狸精的角色。
或许因为这少年一颗头脑只有单线程工作,扮好了丹朱,却又忘了丹朱正在扮演谁?众人眼中可看不到真假,只知道这人姓陈名铬。
公子扶苏大概是出门时未挑选好时辰,导致遇到陈铬这样一个倒霉玩意儿,分分钟泼出去黄金万两,覆水难收。
他年纪不大,为人又耿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陈铬脑子晕晕乎乎,连忙道谢。
赵扶苏心情晴转多云,怀揣那协定准备回宫。
走到门口,见在外候命戴着面具的墨者,想起自己的兜帽还在他们手中,视线巡视一番,却又不见那名少年,对着袁加文问:“方才那名……”
陈铬这才想起来,连忙跑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条蘸着口水的鹰嘴兜帽,递给扶苏,庆幸那帽子上的口水已经干了。
“你……那少年墨者?”赵扶苏想必从来没这么懵逼过,虽然心中好奇,照着陈铬这样乖张的性子,担忧那名墨者的安危。却也再不敢招惹他,只说了句“善恶有报,望公子好自为之。”
接过兜帽戴在头上,道了声“多谢”,急匆匆地走了。
反倒是李星阑瞬间变色,皱着眉,一张脸隐隐蒙上一层阴雨。与钟季跟袁加文告别后,便搂着陈铬离开了地堡。
阮霖洲在门口追上李星阑,低声问他:“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咸阳?”
李星阑想了想:“我有些事还要处理,再过四五天,你下半夜偷偷去驿馆找我,不,容易被秦*队发现。三天后,晚上九点左右,我会去明月楼跟人喝酒,你找个相邻的房间,我们到时候再说。”
阮霖洲恭送一队白衣人出门,在陈铬经过时,忽然攥住他的手腕。
陈铬被抓得猝不及防,忽然抬头,撞上阮霖洲那一双绿如宝石般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阮霖洲叹了口气,微笑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驶过夜晚的咸阳。
时值两百年战国最后十年,夜空却仍旧风清月朗,黄澄澄的明月与大地挨得极近,仿佛眨眼间就要落在地上。
城墙上站着一排排高大的带甲武士,空闻滴漏谁与共?
铜壶滴漏“滴滴答答”的声音震耳欲聋,日落月升,他们的影子仿佛奇形异状的怪物,落在空空荡荡的街市地上。
陈铬紧张兮兮地走进马车,李星阑、北辰、秦川紧随其后。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谁也不说话,车内气氛僵硬凝固,尴尬到可怕。
北辰盯着陈铬看了一路,临下车时,忽然爆发出一大笑,兴高采烈奔出马车,循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齐国武士跪伏在地,秦川熟练地踩着他们落到地上,再恭恭敬敬把李星阑扶下去。
陈铬探出脑袋张望,见北辰早就没了踪影,秦川扶着李星阑,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踩着别人的背下车,因为那车实在太高了,如果不是像北辰一样疯癫地飞上天,那么就只能笨拙地爬下去。
思前想后,见李星阑已经走远,说了声“多谢”,便闭着眼落脚。
秦川站在门边,忽然喊了句:“过来招呼,磨磨蹭蹭做什么的?”
跪伏在地上的武士闻言立即起身跑去,便只听“咚”地一声响,陈铬脚下踩空,整个人上身前倾失去平衡,俯面朝下一脑袋栽在地上,撞得满头鲜血直流。
那武士急忙回头,询问:“公子缘何如……”
秦川回头,从大门边探出半个脑袋,莫名带着股冰冷疏离、高高在上的情绪,喊:“你管他做甚?快过来,大人有事吩咐。”
武士面露难色,陈铬随便抹了两把,把血揩掉,摆摆手疲倦地说:“没事没事,你先过去。”
人全都走了,马车也被赶到后院,陈铬站在围满秦国侍卫的街头,却总觉得身边没有一个活人,心里空落落的。
抬头望向驿馆的牌匾,大门敞开一半,院落里一片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踟躇犹豫,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循着李星阑说话的声音,来到二楼的房间,门是关着的,烛火摇曳,橘色微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窗户上投射出两个人影,一站一座。
房间里传来一阵水响,秦川倒了一盆水,端到李星阑面前:“那蠢……他差点坏了您的事,您还问他做什么?”
李星阑双手合拢,捧水浇了自己一脸,闻言抬头,接过秦川手里的面巾,道:“川儿,莫对我指手画脚,行了你去休息,我自己来。”
说罢,随意在脸上擦了两下。
秦川立即跪在地上:“是我失言,请先生责罚。”
李星阑伸手摸了摸秦川的头:“你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我不想听。自己休息去,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秦川不依不饶,等到李星阑洗了脚,才抱着一盆洗脚水慢慢走出去。推开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星阑拆掉发髻,一头半长的头发垂落下来,灯火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