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午后的阳光已不像中午那般炽热,可是四周投射来的目光却让萧之夭觉得,还不如中午被太阳晒得热呢。
中午被晒得热只是皮肤表层,现在目光的灼热却是让人由内向外的热。像被人从心底点燃了一把火,从五脏六腑开始烧,从七经八脉开始烧。所有毛孔都像关闭了似的,完全无法散热,就这么生生活烤。
萧之夭从小被教育被建立的保护人民的信仰正在遭受着毁天灭地的催毁。哪怕面对天灾,面对不曾断绝的暗杀,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消极过。她悲伤,失望,无力,甚至想否定自己。
如果信任可以轻易崩塌,那么她前些天的付出算什么?如果人连最基本的是非判定都没有,那么人还是人吗?
她突然想起了严丝丝曾在天灾过后说过的话,苍天有眼,降天灾就是为了灭了那些社会的驻虫。
她当时没反驳,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总觉得那样的严丝丝过于偏激了。
然而现在看来,单纯傻缺看不透的却是她!
“来人啊,拿下罪臣赵沂灼!”赵沂灏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号施令,因为太过兴奋以至于没控制好力度,拍下的同时就疼得咧了嘴角。艹!
罗仁勇及其官兵怎么也没想到这结果来得这么快,竟是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但秦长川和秦跃可不会允许这种疏漏发生。
打个手势,自有三十个将士迅速将萧江灼和萧之夭等人团团地围在了高台中心。
秦跃那叫个趾高气扬,“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罪证确凿,七殿判定,难道你们还想拒捕不成?”
萧江灼护着萧之夭峻傲而立,半点不见失败者的焦急,“想抓我?你们有那个本事?墨卫何在?”
“在。”来自屋顶。
“在。”来自树梢。
“在。”来自四面八方能看到这个高台的所有制高点。
人们寻着声音挨个看过去,看不到人,只看得到被太阳照得光闪闪的利箭器正反射出森冷的光。
围观百姓吓得齐齐寒颤,突然意识到他们声讨的九殿下从来不只是口头上的九殿下,人家还是可以一言不合就开杀的杀神。
百姓畏缩。
秦跃却喜上眉梢,反抗好啊,反抗才可以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当场弄死。爹一定有后招的。
秦跃看向秦长川,秦长川虽不像他那么明显的高兴,但心里也已经觉得胜利在望了。
楚远腾也好,萧江灼也好,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会不服输的反抗。他懂这种做法,毕竟谁也不想死不是?
也太感谢萧江灼跟别人没什么两样了,这样他就可以用三年前的旧招在今天再次灭了所谓的九殿下!
太子,末将终不付所托!
“三军将士何在?”秦长川运足内力一吼。
“在!”声如惊雷。
从天边滚滚而来,大地震颤,浓烟弥漫。
百姓吓尿。
不知道是不是五万将士都到了,但,凡是他们看得到的地方都是森森盔甲,长长蛇矛。
十数年不曾经历过的两军对垒今天却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亲眼见证了。
现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百姓早就没了看戏的心思了,只祈祷着事情结束后他们还有命回家。
赵祈灏是唯一一个不忘初心--看戏--的人,他还有心思拉来边秋咬耳朵。
“那些就是墨卫吧?早就听说父皇把墨卫给了小九,没想到是真的!艹!虽然看不清墨卫们到底什么情况,但依然觉得很厉害啊!阿秋你说墨卫和三军打起来,谁会赢?”
边秋:……
她管谁会赢啊!
她紧张的都要握不住手里的剑了!
如此大规模的对阵,谁赢谁输她都不在乎,但如果身边这位爷一小心伤到哪里的话,她可是会死的。
萧之夭完全没想到秦长川会动用三军将士来置他们于死地。这么大的手笔,他们还能完好的脱身吗?
她不禁用力地握紧了萧江灼的手。
萧江灼不动声色地轻轻捏回去,变十指相扣。尽管什么也没说,萧之夭却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
“三军将士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你秦长川的私兵!你居然为了个人恩怨公兵私用,秦长川,你这是死罪!”萧江灼怒斥秦长川。
秦长川儒雅一笑,“九殿下,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九殿下逃跑啊!毕竟九殿下的能力让末将深深忌惮,现场又有七殿下和这么多百姓需要保护,末将为了万全之策不得不如此啊,还请九殿下理解!当然了,如果九殿下老实认罪乖乖就擒,那么这些将士自然不会动一下。”
政斗,讲究的是师出有名。
如果萧江灼没有唤出墨卫,那么他根本不会叫出三军将士。
他也知道这一叫势必会给人留下公兵私用的把柄,但有了萧江灼以墨卫当盾牌在先,就算有人日后拿了这把柄出来威胁他,他也可以无罪脱身。
再看萧江灼,秦长川已经是高高在上蔑视猎物的不屑眼神了。
--你能打又如何?你几次三番算计于我又如何?最后的结果才最重要!太子交待的任务,你们废了我儿的仇恨,今天我将统统十倍奉还!有这些三军将士在,你的结果只有死!死!死!
萧江灼,你怕了吗?你的亲人将陪你一起同赴黄泉,你后悔了吗?慌张吧!痛苦吧!愤恨吧!跪地求饶吧!也许我一时痛快会考虑也给你一个痛快!
秦长川狞笑着,等着看萧江灼的脸上出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