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了阖眸,脑中滑过那张灿烂的笑颜,自嘲着:“值不值得是我的事。”
“与其成全他人,何不自己努力一把?”
“我只要看着她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容皓苦涩一笑,他岂非没有想过,但是只有在大哥身边的时候,维维才会笑魇如花,她的心里只有大哥一个人,容不下其他。
“你真伟大!”笙歌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可是你高估了我,我只是个世俗的女人,容瑾能给我的,你永远做不到。”
容皓有些不悦:“我是容家二公子,青城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
“那比如,容家少夫人的身份。”笙歌微微一笑:“顾家驱逐了我,容瑾就是我攀附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你以为我能这样轻易放弃,那么你太天真了,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高尚,也不会为了成全自己的丈夫跟另一个女人而丢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地位。”
笙歌记得,那一次在病房门口,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她贪的是容太太的位置,那么此刻她便给他坐实了。
容皓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想要的地位是?”
“我听说,容老爷子一直属意容瑾当继承人而非是你,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分辨得出来,容皓,你说我为什么要舍弃容瑾选你?”
这一下,容皓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阴沉着脸:“顾笙歌,你会后悔的。”
他愤怒离去,笙歌阖了阖眸,长长舒了口气。
她想,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何其幸运,能得到青城最身份最矜贵的两兄弟倾心相顾,先有容瑾为她百般周折,后有容皓为她不顾一切。
只是她一个外人,何苦介入?
容皓不会明白,只要施维维醒来,她跟容瑾的婚姻就结束了,他根本就无需多此一举。
她朝前走去,却不知道这一幕尽数落到不远处的容世杰夫妇眼中。
季琬君面色不悦:“都还没嫁进容家,这胃口未免大了些。”
容世杰眼里滑过一抹哂笑:“我可听说老爷子之前把容家的传家手镯都给了她,一个小丫头就能讨得老爷子如此欢心,你嫁进容家将近三十年,怕是连手镯的影儿都没见过吧?”
一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季琬君有些委屈:“就算大哥大嫂去世这么多年,他心里惦记的还是容瑾,何曾对我们家阿皓上过心?”
“就你儿子那不成器的模样,还指望老爷子上心?”
季婉君脸色一变:“我也不知道他会私自跑出医院,他已经答应我出院后就去容氏上班,到时候你多教教他。”
容世杰的眸光沉着了片刻:“知道晚上回去该怎么跟老爷子开口了?”
***
顾家
从顾宅搬出来后,顾荣选了一处临江的别墅当做新家。
到底在顾宅住习惯了,就算搬出来有一阵了,夜里还是睡得不安稳,再加上最近动荡的顾氏以及顾如年的事更是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习惯性的推开窗吸了口气,空气中却没有淡淡的木槿花香味。
他动作顿了顿,竟然忘记了这里已经不是顾宅。
苦笑得合上窗户,这么多年了,有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要戒掉怕是很难。
就好像,许娉婷很不喜欢那片木槿花,他却还是执意留下一般。
顾笙歌说的不错,他就是个窃贼,窃取了顾家的一切,为了自己的私念,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甚至连顾氏都开始摇摇欲坠。
他忽然觉得很累,最近一段时间,他倒是经常梦见顾蕴文各种美好娇俏的模样,可到了最后,她的脸总会在海风中狰狞,她沙哑的嗓子哭着叫着。
她很少哭,那是自己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哭。
她说:“顾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放弃了什么。“
她还说:“顾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然后她把他推出车门外,再也不看他一眼,开车撞翻桥栏,人车一起冲进海里。
他只来得及看见她凌乱的发丝,以及慢慢坠入海底那抹惨白的笑容,可是就算在死亡面前,她的眼里一直很笃定,不曾畏惧。
青城的人甚至连顾笙歌都以为她的母亲是因为抑郁症发作才意外坠海,可只有顾荣知道她那时候眼底的清醒。
她清醒地在他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记得,顾蕴文曾经对自己说过,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用尽全力,而她恨一个人……
她恨一个人的时候,更是不留余力。
她悄悄送走了他们的孩子,把顾氏的烂摊子全部丢给他,再选择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在他面前寂灭,为的不就是让他经年不忘?
在某一种角度上来看,她何尝又不是残忍的。
指尖刚点了烟,就被人拿下,顾荣转身看向来人熟悉的脸庞之时,有了一瞬的恍惚:“阿文,你回来了?”
许娉婷脸色一变,却又极好的掩饰好,“别抽烟了,对你的心血管不好。”
顾荣这才如梦初醒,“娉婷,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想着最近事多,炖了碗下火的莲子汤,你吃点吧!”许娉婷哀求着,她雍容的脸上此刻亦有几分憔悴,顾如年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顾荣摆了摆手:“不喝了,阿年的事情我会请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