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场景一变回到房间,君深才如同溺水的人重新找回了空气。他大口大口的**,几乎要被钝钝的心痛感淹没殆尽。
运用过回溯之法的老头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他尚存的余力,仅能支撑他勉强开口,声音枯哑,“君公子,请念在我为你找寻真相的份上救救黎民百姓,老朽别无他想,只求你能找回埋藏的力量,专心退治魔气,让昭昭山河安享太平,使芸芸众生不堕魔道。”
“尊者暂且放心,无论有没有这个真相,大难将临,我也必会不遗余力。生我育我的是这片土地,我会好好保护它,不让它受魔气侵蚀。”
“好好好,这样老朽也就放心了。”老头扶着桌子连连点头,坐于桌边,终是再无声息。
君深紧了紧后槽牙,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站起身来,用玄气包裹住了老头的身体,动用神法,送了老头尸身最后一程,愿他早日轮回醒转,投胎做人。
妥帖将老头坐化的舍利收好,君深破开层层结界,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实在难以想象,跟在他身边,日日撒娇卖痴的竟是个冒牌货。最紧要的,他还由着她去了,顺理成章地撇下了真正的林漪跟她游山玩水。
君深实在对自己的行为做不出任何评价,简直就是荒谬到了荒唐。
憋闷的感觉叫他快要窒息,冒牌货要刺杀林漪的情状历历在目,君深停在朗月门前久久不能言语,不停的回放终是冲破了他的理智,杀心顿起!
意随心动,君深眨眼之间已经出现了朗月床边。
朗月睡的正是香甜,君深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几乎已是咬牙切齿。风暴在他的眼底酝酿,君深积攒已久的愤怒终是在手底聚集起玄气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过往种种譬如朝露,君深对朗月前一刻有多么喜爱,那这一刻就有多么厌憎。
细微的风透过窗户,吹动了轻纱幔帐,朗月蹭了蹭枕头,无知无觉。倒是盗版系统感知到了君深的到来,可惜他能量用尽,大部分机能进入沉睡状态,根本无法告知预警。
“抢了什么,就要还来什么。这很应该,不是吗?”
喃喃低诉,君深的话里透着不知名的危险,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朗月听的……
朗月还在做着美梦,梦里她不但打倒了林漪,还独占了君深的宠爱,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尤不知危险已然临近。
君深从来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所有的犹豫长情本就只属于林漪,如今这个冒牌货,呵……
君深的脑里就闪现过了许多片段,明明她一点也不似记忆中的她,可他却因为这么丁点的不像,转而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何其可笑?
所以说,人总是这样。在做的时候义无反顾,在验证的时候,悔不当初。
君深虽然成了神,却仍逃不掉这种脾性,以至于下起手来,便带了几分毁灭证据的狠辣利落。
须臾之间就包裹住了朗月的身体,他的结界繁复地显现在了朗月的身上,一层叠着一层,几乎叫她看不出本来的神色。
朗月终于觉得难受她想要挣扎却动不了,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救、救命……”嘶哑的声音溢出了喉咙口,朗月的双手抓着床单,青筋暴起,痛苦非常。
君深弯了弯唇,再也生不出半分恻隐之心,“时间到了,我们的游戏结束了。让我送你最后一程,谢谢你陪我过了这段难以忘却的时间。”
“君、君哥哥,救命……”听到君深的声音就下意识的求救,朗月的脑袋断片,有些联系不上君深说的前后语句。
“放心吧,会很快的,为了她的一丝灵魄,我不会让你很痛苦。安心的去吧……”
话音刚落,繁复的结界猛地增压,朗月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千斤重的力量压的没了呼吸。
确实没什么痛苦,朗月做梦也想不到,她前一秒钟还在做着独占君深的美梦,后一秒钟便惨死在了君深的手下。
可是本质上来说,君深本就不够善良,他前二十几年的岁月中,几乎杀干净了这两百多年的所有人命,他的路是鲜血铸就的黑暗之旅,唯有林漪才是他命中闪现的莹莹幽光,指引着他通往光明。
轻抬起手,锁魂结界包裹住了破体而出的丁点光亮。君深用玄气分辨里头的构成,除了林漪的一缕神魂之外,竟还有个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似乎正在挣扎。
加固了结界,君深分离开神魂,小心将它贮藏在随身的玉佩上。人正在挣扎的不知名物体也被他用玄气封印,打算容后再分析分析究竟是什么。
不过一细想,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君深很清楚朗月手无缚鸡之力,能一夜横跨千里,想取林漪的性命,定然有这东西一份功劳。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神魂离体容易消散,他没工夫再在这里耗下去。
思及此,君深很快定下了决心,信念一起,雷动九天,他身上的衣衫尽数破碎,金光大绽,分分钟便重塑了金身,脱胎换骨。
发肤骨骼受不住突破的禁制隐隐作痛,可君深顾不得其他,换了身衣衫便朝着林漪的方向而去。
他想见她,一分钟都等不得……
其实,早在君深动用回溯之术的时候就已经知晓。
回溯之术,顾名思义就是让时间倒流回放的法术,它通过媒介把人的神魂带去想要看见的那一段过往,极其消耗施法者的寿命,是为上古的一段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