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石上流?!”
床铃大王似乎呆愣了一瞬。
“你、你是冥王身边的那个领侍卫?!高阶冥使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你不必管。”
清泉剑上,波光粼粼。陶潜挥剑一指,湛蓝的水波便包围了困住人与鬼怪的气泡。
“你只要知道,在阳界自以为是的那些鬼怪们,到了阴界就无一用处了。”
随着“啵啵”的声音响起,气泡纷纷破裂开来,鬼怪们一挣脱束缚便飞向坠落的主人。黑仔用短小的四肢抓住了李乾,脑袋拼命地充气变大,将急速坠落变为了匀速下降。白团则变成方形的床垫,率先到地面接住了熊镜。而小可和侯剑则被镜心蓬松的狐狸尾巴卷住,也是有惊无险地落到了林间空地上。
“你……你竟敢把我好不容易抓来的人类都放了……”
看着陶潜那么轻易便破了她的术法,床铃大王非常生气。
“他们是孩子们的玩具,你连这些无法投胎的孩子们都不放过,实在是太过分了!!!”
巨型床铃如同一条愤怒的八爪鱼,挥舞着粗大的锁链朝陶潜打来。陶潜在床铃大王的头上灵活地闪躲腾挪,同时挥舞清泉剑格挡凌空抽来的锁链。沉重的锁链与修长的剑身相触,在夜空下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他们并不是无法投胎,而是被自己的执念束缚在此地。”
陶潜砍断了床铃大王的一条锁链,床铃大王惨叫一声,调动另外几条锁链集中攻击陶潜。
“除非他们放下怨恨和牵挂,否则永远都无法前往阴界。”
“你说的倒轻松……”
环环相扣的锁链忽然将清泉剑重重捆缚,黑色的链环表面透着红色的纹路,仿佛被鲜血浸透,结成了坚硬的甲壳。清泉剑在锁链当中显得异常纤细,仿佛随时都会被链条给绞碎。
“……这些孩子可是被自己的父母给抛弃了啊!原本他们那么期盼着做那些成年人的孩子,只要被父母用手抚摸就会觉得很幸福!可他们呢?!还什么都没有给过自己的孩子就把他们的生命给剥夺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孩子们的父母!”
“没错,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不负责任的人。”
陶潜左手握住剑柄,右手捏决向剑柄施力。数道剑气突然从锁链缝隙中射出,将锁链打碎成无数铁块,如爆炸的陨石般散落开来。
“但你有没有想过,孩子们的灵魂在阳间被困得越久,这种怨念就越深。时间长了就会成为为害一方的鬼怪。到了那个时候你非但不能为他们复仇,反而会害到很多无辜的人,这就是你爱那些孩子们的方式吗?”
“这样……不对吗?”
床铃大王一时语塞,陶潜的话令她开始怀疑自己这种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好好想想吧,床铃鬼。”陶潜不想再和她打下去,将清泉剑收入鞘中。“当初你是怎么来到这片树林的,又是如何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床铃大王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记得很久以前,我被供奉在一座寺庙里面,每天聆听高僧们诵经念佛,嗅闻庙中的香火檀烟。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那间庙里面的,只知道我是在佛理的熏陶下诞生的自我。佛曰:诸余罪中,杀业最重;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这些都是我所信奉的至理,被我牢牢地记在心间。”
“忽然有一天,寺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位老师父将我从龛台上取了下来。他看不到我的真身,却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他对我说,床铃啊床铃,我知道你有灵知,已非凡间寻常之物,现在有一个苦难的地方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可否愿意随我同去?”床铃鬼说,“人类与鬼怪是无法交流的,就算能够感知到,人类也听不懂鬼怪的语言。我摇了摇自己身上吊坠的玩具,表示我愿意。师父听了之后很高兴,就带着我乘上一辆面包车,来到了碧落市的郊外。”
“就是这个地方吧?”陶潜道。
“正是。”床铃鬼说,“师父跟我说,这里原本是一家医院的建设用地,但市里的规划批文一直没有下来,所以就被当作医院自用的垃圾处理厂。每一天都有大批的医疗垃圾被丢弃在此地,还有妇产科引产的胎儿尸体。”
“本来这些胎儿应该被集中起来,诵经超度,再以烈火焚化其尸。但医院的工作人员为了节省成本,就把这些胎尸连同医疗垃圾装在一起丢进垃圾场。时间长了,这里就成了极阴之地。常有路过的司机看到路边爬着头部缺失一块或是缺胳膊少腿的婴儿,还听到林子里传出婴儿的哭声。目击过这些事件的人类都被吓得半死,再也不敢从树林附近经过。四处传播的流言也让附近的地价迅速下滑。”
“为了阻止流言的传播,地区规划局的人从寺院里请来了那位师父。师父知是婴鬼作祟,就将我带去,想利用我的力量安抚婴鬼。因为我原本就是婴儿们喜欢的玩具,在此陪伴他们的话,说不定也能令他们开心,并因此而听进师父所诵的经文,让他们忘却前尘往事,放下怨恨与悲伤,前往阴界投胎转世。”
说到这里,床铃鬼叹了口气。
“但是这些婴儿们的怨念实在是太强了。师父为了超度他们,对他们念诵妙法莲华经与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并连做七天法式,最后将我留在树林腹地陪伴婴鬼们。但婴鬼们只老实了两天,就又开始作祟。为了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