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华点了点头,扶了扶那只钗,也真心实意地说道:“劳烦嫂嫂了。”
安国公府里,何韧随着崔璟炎径直穿过重重庭院,往内院走去,步履匆匆,难掩内心的忧急。
林清在侧边跟着,瞧出来这方向是老夫人的青松堂,到底有些欲言又止,崔璟炎瞧见了,稳稳走着,抽空看他一眼:“怎么了?”
“国公爷那里,还是去交代一下罢……”林清觑着他的神色,小心地回道。
国公爷昨日看起来真是气的不轻,今个公子回来了,纵然他清楚国公爷跟公子早已面合心不合,但孝道压人,若还不先去禀一声,总归不好。
崔璟炎倒是面色如常,也不放缓脚步,只波澜不惊地吩咐:“无事,先去祖母那里。”
青松堂里,王氏跟崔璟晨也在。王氏看着虽难掩憔悴,面上都有些削瘦,但倒比晕倒那日,精神好了许多。躲过刘氏那一劫,其余贵女,她都容易接受许多。靖南王和王妃,都是极让人钦佩的,他们的儿女,想来也不会差了。
何韧难得的沉稳严谨,收了轻佻的模样,举手投足尽是杏林高手的弟子风范,一副面具更显神秘,虽年纪轻轻但瞧着也让人难生轻视和怀疑。
王氏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便听得眼前的男子道:“请夫人和公子出去,小生要看诊了。”完美的唇瓣抿着,眼神沉静,似冷漠似严肃。
崔璟炎也不多话,颔首就领着王氏和崔璟晨退出去。
屋里静下来,仿佛都能感觉到几分枯槁衰败的气息,曾经生机勃勃的青松堂,何时成了这样?!
何韧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老夫人床侧,细细瞧了床上掩在昏暗里的老妇人半响,不过几月未见,面上竟有着以前尚未显现的嶙峋的老态。有些不忍再看,他执起老夫人的手,探了几瞬,便已放下。面上尽是惊怒交加:
“血三,血五何在?”
竟是梦酣?!楚国京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老夫人竟然中了梦酣。十日,十日之内,再不解了,就会在沉睡中死去。死前,生机尽失,面容苍老到八十岁!
如今,只剩两天了!
悄无声息地,面前已跪下两个黑袍男子。
何韧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神凶狠,愤怒到了极点,隔着面具都能觉到面容的扭曲,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蹦出去:“老夫人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地上的两人顿了下,静默许久,还是左边那个有些羞愧闭上眼,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说啊。”外间有人,何韧的声音极低,顺着喉咙贴着舌尖飘出来,低的像是一阵风,没了往日的缠绵,沉闷粗重地像是野兽的嘶吼,就连呼吸都散着血腥和狠厉。
“我们,不知是……”
话未说完,便被何韧一脚踹到心窝上,倒在旁边那人身上,两人都摔趴在铺了地毯的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未发出。那人脸上冷汗直冒,瞬间苍白了些,却连闷哼一声都咬在嘴里,迅速从地上爬起,依旧那个跪姿,直直跪着。
“不知,要你们何用?”又是一脚,同样的位置,甚至比上一脚更狠些,黑衣人又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呼吸都有些乱了,还是坚持爬起来,比上回慢了几瞬,身子隐隐有些颤。
“连青国的‘梦酣’都用上了,你们还不知,废物!”
……
在侧边暖阁里坐下,碧痕奉了茶,王氏才面上有些忧色地抬了杯盏,问道:“炎儿这几日去了哪里?那位年轻的大夫是谁?”又顿了顿,踌躇着问:“炎儿可知,那靖南王府西华郡主?”
“母亲牵挂了,祖母病重,京都这些大夫却都含糊其词,不给个定论,孩儿不放心,去了伈郡,请苏先生出山,那位大夫,便是苏先生的弟子。医术极佳。”
到底,老夫人中毒一事,王氏还不知道,崔璟炎索性瞒着,也不用让母亲跟着担忧。
王氏听了,却放下茶盏,刚刚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崩裂,身子忍不住地向前倾了倾,紧紧看着他,焦急地问:“伈郡……萱儿,萱儿怎么样了?”
在平城,她看着乔氏两个孩子过了洗三,又逗留了几日,便启程回京了。忧心着萱儿,府里又已经丢开了一个多月,路程遥远,哪能多待,就早些回来接了老夫人的劳累。
却不想,回来没几日,老夫人竟毫无缘由地晕倒了……刚晕倒不到两日,宫里又传来消息圣上将要赐婚。今年,府上怎地如此不安稳!
“娘亲放心,萱儿已经快大好。再修养几日便痊愈如初了。儿子瞧着,精神极好。”崔璟炎走上前,握住王氏的手,把眼里的真挚坚定温笑着传给她,让她放心。
安慰了几句,王氏才慢慢相信崔璟炎所言非假,这桩放下心来,便又担忧起另一桩事:
“那西华郡主,你可见过?”
赐婚的消息炎儿应该已经知晓,她是对西华郡主比较满意的,待老夫人好了,再相看相看。就是不知炎儿……上一回,崔璟炎所说,她至今还记得。
莫名地,崔璟炎的目光竟有些躲闪,不自在地动了动耳尖:“见过了。”
“哦?那你,是何打算?”
王氏真有些惊讶,靖南王府沉寂多年了,就是世子娶妻,竟也没几个知道的。还是前年宫里年宴上出现了位温柔端庄的世子夫人,让众人才讶异了一会才知晓这回事。
结果过了几天,靖南王府的消息又石沉大海,有了世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