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见谢安娘仍在熟睡,便径自去净房沐浴,他昨夜因着病痛而折腾出一身的汗,渗出的汗液与衣服紧贴着,黏糊糊的很不好受。待到他清洗完毕,想着回房换件衣服,便见谢安娘连鞋也顾不上穿,慌里慌张地就想下地。
他身上仅仅着了一件白色中衣,墨发如瀑般倾泻在肩头,许是只寥寥擦了几下,头发末梢还不断有水渍滴下,无声无息中便在胸膛处晕染开一片濡湿,沾了水的衣料与肌肤紧密贴合,透出隐在衣下的坚毅胸膛,让慌张中的谢安娘不由一怔。
睁眼便不见了自己看护着的人,她自是吓了一跳,许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脑子尚带点迷糊,不假思索便想着去找人,现下见人又重新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她不由暗自舒了口气。
晏祁见她一双嫩白的纤足□□在外,整个人也是刚睡醒的呆愣,以为她是还没睡够,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时辰尚早,可还需再睡会儿?”
若是按照往日里他娘起床的时辰来说,这会儿确实算是挺早的,只是谢安娘并不知道,以为他是记错了时辰,闻言,又是一愣,她往窗柩那儿瞧了一眼,已有微薄的光亮从缝隙中透入,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卯时三刻了,这个时辰已不算早了。
便朝着他笑了笑,摇头道:“这会儿不早了,我们也该收拾收拾去请安了。”顿了顿,见晏祁就准备这么披散着一头湿发,便又开口,“可需我帮你擦头发?”
晏祁听她语气中的询问,藏着一两分的小心翼翼,倒似是某种怕生的小动物,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得先谨慎的试探外部环境,才肯钻出来尽情活动。
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谢安娘见状,便寻了干净的棉布,让他坐在矮凳上,站在他身后轻柔地擦拭着。
平日里她的起居大多由云珰伺候着,鲜少有自己动手的时候,因而手法略显青涩笨拙,但她的动作却异常的温柔和缓,她想,往后的日子若是能这般相处倒也不赖。
很快便有下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没多时两人便出了云起居,往步湘汌居住的青川院携手而去,一路走来,倒也能瞧出晏府的下人规矩甚好,遇上主子都是低头恭敬请安,待到主子过后才会继续自己手头的事儿,瞧着都是本本分分的在做事。
待到进了青川院,便见步湘汌早早就候着了,只是这新媳妇敬茶的场面颇为冷清,这晏府的主子本来就少,添上谢安娘也才三个,更不用提什么七拐八弯的亲戚,那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
步湘汌大抵也是知道人少不够热闹,便将蒋十一、蒋明路也拉过来凑数,说起来,蒋氏父子对于她和晏祁来说,与其说是下人,倒不如说是亲人来得贴切,这么些年一起生活,她早已将这两人也看成了自家人。
而谢安娘见得站在这里,对她报之以微笑的明路,却是不可察觉的愣了一下,这位蒋公子也是晏府的亲戚么?只是现在不是说想这些的时候。
从香汀的手中接过茶杯,谢安娘双手持杯,将茶盏递到了步湘汌面前,相当乖巧的叫了声:“娘。”
步湘汌眉开眼笑的接过,抿了一口,便将她扶了起来,顺势将一只莹透纯净的羊脂玉镯套在了她手上,接着便又将早已备好红包放到了她手上,语重心长道:“安娘,昨夜真是辛苦你了,以后娘就把晏晏交给你了!”
这话乍一听,还会让人有种错觉,倒像是要嫁女儿的岳父对女婿的殷切交代,可谢安娘却是听懂了她娘话中未尽之意,晏祁的病始终是个不安稳的因素,需要人好生照顾。
谢安娘瞧了眼不知作何感想的晏祁,对着步湘汌坚定地回道:“娘放心,我定会好生照顾夫君的。”
步湘汌见她一脸认真地回答,很是欣慰的托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还不忘往晏祁这儿瞥了眼,大致就是,儿砸,这么好的儿媳妇,你可要好好珍惜!
对于他娘投注过来的那一瞥,晏祁也不知会意与否,只是沉沉看了眼谢安娘,继而垂眸掩住了心中所思所想。
见自家儿砸这副闷不做声的样子,步湘汌也是无奈,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知道把握,好歹也深情的说上一两句,真是白瞎了她创造的机会!
算了,顺其自然吧!便又拉着谢安娘,为她介绍蒋十一和蒋明路。
蒋管家谢安娘倒也见过,因而并不算太过陌生,只是从自己婆婆口中得知,那位曾帮助过她的蒋公子,也是晏府的人,她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礼貌的还以一笑,想着日后有机会,便还了蒋公子的救命之恩。
这认完了人,步湘汌便让人将早膳摆了出来,蒋氏父子都还需要各自忙各自的,这顿早膳便也只有她和晏祁小两口用着。
三人落了坐,谢安娘便很自觉的替步湘汌布菜,连自己都顾不上吃,她也是听了三婶的话,想要提前打好婆媳关系,想着自家婆婆为人宽厚,自是不会主动让她立规矩,但没有讲出来不代表心里不这么想,因而她需要主动点。
虽然她也觉得依着婆婆爽直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必然不会这样的,可三婶到底是过来人,比她要有经验,还是暂且先听着吧!
她这么明显示好之意,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在座的两位都算是心思通透的人,转念一想便知她这是误会了。
将谢安娘夹在碟中的小菜,不紧不慢地送进嘴里,步湘汌并未点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