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城顺利地进城了。
她早已想好,无论是祖父的府邸还是叔伯家、长兄家,她都去不得。但凡京都城与她关系不错的人家,也都不是她可容身之所。唯有一个地方,她觉得合适,并且李霁几乎不可能想得到。
约略辰时三刻左右,京都越幼居的门房收到了一封信件,上头写着越石幼度亲启。
届时,越石已在后院里练功了,幼度还在睡懒觉。
越石先看了信中内容,看罢之后便闯进了幼度的屋里,叫了两声对方没听见,他便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看到的却是幼度不着一缕惊跳着睁开眼的样子。
他忙将被子扔还到他身上,背过身,恼道:“你如何睡觉连条裤子都不穿?”
幼度感到空气的寒凉刺骨,瑟缩地重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倒一点都不觉得羞臊,软声软语道:“我哪知道有一天你会闯进来掀我的被子?”
越石没再说什么,反手将信扔给了他。
“这是什么?”幼度拿起信件,一边看一边读,“午间至浣香楼,请我吃饭。沈……沈?”
信上就这一句话,落款一个“沈”字。幼度读到此处,当即大惊失色,“女公子?她在京都?她不是跟陈国公逃了么?如何会在京都?”
“你快些起来。”幼度的疑惑,自也是越石的疑惑。
既然沈连城要见他们,那他们去见了就知道了。想必,他们终于可以做些什么,报答沈连城当日的施予之恩了。
“急什么?”幼度裹着被子倒在了床上,“这离午间还早着呢!”
“早些出门,先去戏园子里转一圈。”越石道,“你忘了,城里到处是那个人的耳目?”
“他还能监视你我二人不成?”幼度觉得他俩的身份,还够不着。
“女公子回了京都,他未必不知道。一旦他知道,我们俩就会被他盯上。”越石如此小心,倒是有益无害。
“好吧好吧!听你的。”幼度也觉得谨慎些好,“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出门之后他们果然发现城中街巷明显多了许多大将军府的府兵。大部分是往城外去的,而城内,也有小部分在搜寻着什么人。
他们依着原计划,先是去了戏园子,时至午间,才到了浣香楼,找了个对门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个酒菜。
没多时,沈连城来了。
她还是一副农户之子的装扮,粗布麻衣,头绑布巾,只是那一担子蔬菜所剩无几了。
她进店之后,店小二一见她是进城卖菜的,就有些鄙夷之色,“小兄弟,你也来吃饭?”
“是啊。”沈连城憨态可掬地应了一声。
店小二的虽有些不热情,但既然对方都说了是来吃饭的,他自也没有多余的话,只让她把担子放在门外,而后便引着她,往里头角落不显眼的空位走了去。
越石先是看着沈连城觉得可疑,后来多看几眼,便将她认出来了。他于是用胳膊肘推了幼度一下。
幼度发现后,便站起身,率先往沈连城坐的位置走了去,欣喜道:“这位小兄弟,不是前些天捡到我一袋银钱,拾金不昧的那个吗?”
沈连城忙配合地起身,向二位贵气十足的公子施礼。
“小兄弟一个人?”幼度说着在对面坐了下来。
“是啊。天冷,好些天没吃顿香的,来此打打牙祭。”沈连城话语里透着几分不好意思。
“今天的饭,我请。”幼度说着拉了越石也坐了下来。
店小二一听,立时眉开眼笑起来,态度热情多了。待三人点了酒菜,他便屁颠屁颠地跑下去让后厨准备了。
“女公子,你如何回京都了?”越石这才压低声音问询。
“被李霁抓回来的,昨夜才逃了出来。”沈连城长话短说,“我找你们出来,是有件事需要你们帮我。”
“你只管说。”越石想也不想就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沈连城点了一下头,而后直言问:“我记得你们曾说过,在京华街上有几个铺子,是租的向宅的,是也不是?”
“是。”越石点头。
“也就是说,给向宅里头的人传个消息,于你们而言,并非难事?”
“要传何样的消息?给谁?”
“楚霸天。”沈连城道,“他一直藏在向宅里头。他自是不便出门行走的,我也进不去。所以我要你们帮我,想法子从他那里讨要一些法宝来。”
“法宝?”听了这两个字,幼度首先惊异又好奇地开口了。
“你们就说,我要一种……”沈连城想了想,描述道:“一种可以让一个男人对本来不喜欢的女人倾心爱慕的法宝。”
幼度越石面面相觑,只觉此乃无稽之谈。
“把我原话传给楚霸天就成。”沈连城却不多做解释,“两天后,咱们约在城北断桥,午时人少再见。”
“好。”越石应声答应了,尽管他现在也还没有主意,要如何与藏在向宅的楚霸天联系上。
沈连城忽然向他和幼度伸出手来,“再给我一些银子吧!我身上,可就早间卖菜得来的几个铜子。”
越石幼度忙都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来。
沈连城见幼度的多,便拿了那个,将越石的推了回去,笑道:“这顿饭,你请。”
“女公子,那你现在藏身何处?”幼度问,“不打算去我们那里吗?”
“你们那里不安全。”沈连城道,“这两天我就住客栈。等你们拿到东西,我就有更安全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