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按说萧昱洞察力非凡,唐艾头一回进门时就该醒来才对。可唐艾这已是回来第二遭,他却依旧睡得死沉,这就令唐艾非常不解了。
“萧昱,这么睡觉很舒服么?”她忍不住用力推了推萧昱的肩膀。
萧昱这才缓缓昂起脑袋,撑开惺忪的眼帘,含含糊糊地哼唧了哼唧:“怎么,我睡了很久么?”
“哼哼,少说得有五个时辰了。”
“五个时辰……”萧昱又垂下了头,喃喃地自语,声音很是低糜。
过了没片晌,他便摇摇晃晃地扶着桌檐站起身:“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走?又走去哪儿?”唐艾不太明白他又想干嘛。
“自然是回家咯。你们六扇门根本没什么好玩儿的,谁爱呆谁呆,反正我不呆了。”
“现在走?大半夜的城门早关了!”
“依我现在能达到的步速,溜达过去刚刚好。”
“……”
“怎么啦,舍不得我?”萧昱凑近唐艾,就快把鼻尖贴上唐艾的鼻尖,“舍不得我,就送送我呗。”
“什么舍得舍不得,你又瞎说什么!我是瞧你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才想着要不要给你弄顶轿子叫个车什么的。”唐艾觉得萧昱说话的眼神同语气都不对劲儿,可偏偏拿他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六扇门公务繁忙,她的确没空招待这位爷。
最终,萧昱马车轿辇一概没要,还是腿儿着离开的六扇门。
唐艾瞧着他走远,心情谈不上愉悦也谈不上轻松。
她还没能意识到,那种感觉叫做心里空荡荡的。
此后的小一个月,京城里没再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唐艾的生活基本上回归正轨,一丝不苟地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也办了两三件芝麻绿豆大的案子。
最新一期的《皇朝时报》用超大版面报道了司马熊齐三位大人的命案,结论就是此案终于尘埃落定,凶手作案手法高明,但在最后畏罪自尽。而作为六扇门的破案主力,唐艾的名字也第一次被正式提及。文章写得挺有意思,尽是唐艾如何如何英明神武怎么怎么智计超群,一看作者,又是颜蝶瑾。
《皇朝时报》在京城的传阅之广可以说是到了一定境界,但凡识字儿的就没有不看的,不识字儿的也得逼着识字儿的念来听。朝野上下都知晓了有唐艾这号人不说,六扇门的小唐大人年轻有为勇擒凶徒,光辉形象也在广大人民群众之中竖立起来。
唐艾每每便装巡逻,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时不时地便能听到自个儿的姓名被人提起。手足同僚们瞧她出了名,大多数艳羡得不行,也有少数的几个小嫉妒小眼红,在人前人后说些风言风语。
唐艾只是听说有人在嚼她的舌头根子,具体内容也不清楚。她也没往心里去,该干嘛干嘛,工作仍旧勤恳耐劳。
这时候已是盛夏,天气燥热得不行,京城大街上白天出行的人渐少,好些人就专拣晚上稍微凉快点儿了才往外边跑,吃个小酒听个小曲儿什么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要命的是某几位爷们小酒吃完小曲儿听完,就是不乐意回家睡觉。
这几位都是有钱有势或是官家的纨绔,人称京城十二少,一个个拽得就跟二五八万似的。这些人几乎每晚都要搞个小型集会,选一条环城的大路赛马,飙得那是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疯。
平民百姓们当然是能有多远躲多远,但众位大爷们飙马飙得太凶残,还是造成了几起酒后骑马伤人事件,好几个更夫在夜半被撞。而这些位爷有的选择赔钱了事儿,有的干脆肇事逃逸。
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是六扇门与亲军都尉府都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两边分别派了人手探查实情。
这天晚上,唐艾带了几个手足在路上蹲点,恰巧见到徐湛也率领人马藏在暗处。俩人碰头聊了两句,都为百姓愤愤不平,认为这些纨绔子弟都该严惩。
唐艾甚至提到了现行的车马律法并不完善,非常应该加上一条严禁酒后骑马,就是平时骑马也要有限速,违者重罚。
徐湛闻言深感赞佩,与她一拍即合,当即便决定回宫后就向圣上进言。
俩人这边厢越说越投契,少爷公子们那边厢已是牟足马力,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更有一人一马当先,快得就要起飞了。
唐艾与徐湛转脸一瞧,同时身手矫健地一跃而出,将这人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这位爷勒不住马缰,一个没留意就从马背上跌下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他身后边的列位瞧见苗头不对,纷纷打马掉头,有几人被唐艾与徐湛的手下拦住,也有几人成了漏网之鱼。
唐艾仔细一瞅这人的脸,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她和徐湛拦下的是惠王殿下的大驾。
“小唐大人啊,你拦本王干嘛!”萧承义就快哭出来,“自从上回见了父皇,本王就被禁足了!足足一个月啊!这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还不让本王放飞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