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裳身子一轻,还未感受到下一波疼痛的时候,已被圈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耳边,呼啸的风拂过。
意识很快就要涣散。
池裳出手,将心口的箭矢朝里推进了几分,咬唇微笑,“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了?”
撄*
池裳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是她懵懂无知的童年偿。
酸涩,却也美好。
那年,荣轲13,而她,不过刚刚11。
先帝为皇子挑选伴读,华家与池家只有女子,也一样是破例入宫。
名为伴读,实为人质。
所有入宫的孩子,都是先帝扼制世家大族隐隐相抗于朝廷的棋子。
幼时,四皇子荣轲与五皇子荣乾关系匪浅,华书芹与她,即为二人的伴读。
池裳年前出了天花,虽性命保住了,却是留下了满脸的印记,身材又瘦又小,站在艳观绝色的华书芹身侧时,总是被其光芒掩盖。她性子低调,面相可怖,几乎无人知道她是池家的女儿,因此,也是尝尝受到欺辱。
更遑论,她是荣乾的伴读,荣乾一贯纨绔。
对她动手,更是乐此不疲。
那日,寒风刺骨,她被人泼了整整一桶的凉水。她包着自己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的时候,荣轲就好像神仙一般,踏着阳光,就这么走到她的面前。
温和的衣衫,瞬间驱赶了她所有的寒冷。
“真笨,不会在太阳底下晒晒么?”轻斥的语气,却直接落在了她的心上。
彼时年少,从未想过,有时一眼,便是一生。
至此以后,她总爱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即便荣乾暴戾,她也不会躲,不会逃,执拗的跟着。只为了躲后面,悄悄的看着荣轲。
华书芹聪慧美艳,年纪虽小,与荣轲比肩,却是登对无比。
她以为,她永远只能那样的跟着,从未想过,会有独处的时候。
东周114年。
皇宫出了大事。
荣轲生母,皇帝宠妃静妃惨死,帝王震怒,勒令不许下葬。只因她死的太过丢人。
池裳在宫中寻了整整一天,终于在静妃的尸首边,找到了荣轲。
曾经阳光淡然的少年,窝在冰冷黑暗的宫殿中,浑身上下,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池裳推门而入,荣轲背对着她,哑然,“书芹,我无事。”
声音中,满是疲惫。
池裳死死的咬住唇瓣,疯一样的跑回皇宫,却求华书芹,求她,能去看一看荣轲,安慰安慰他。
却不想,华书芹将她冷冷的甩开,满脸高傲,“蠢货,你还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么?他母妃死了,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死在床上,他身为静妃的儿子,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污点!”
池裳瘦弱,身形却和华书芹相似,于是执拗的拽着她的胳膊,“求你了,你去看看他,他想见你,很想见你的。”
他那么伤心,她只是想让他稍微开心一些。
“滚开!”华书芹毫不怜惜的将她推开,“池裳,本姑娘告诉你,现在,我才是五皇子的伴读,不日他就要被册封为太子,懂么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池裳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求不到华书芹,她想让他开心,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你叫池裳?我在学习易容,要不要我帮你?”
“你是谁?”
“荣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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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昏暗无比的宫殿。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荣轲守着静妃的尸首,整整待了三日。
皇帝不准下葬,无人敢为静妃收尸。
屋内,已经隐隐的有腐臭味。
池裳微微的皱眉,却还是笑语盈盈的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一股清甜的香气直入鼻尖。
拿起一边的纸笔,轻轻的写下——我做了糖蒸酥酪,你尝一尝。
荣轲抬手,一把死死的握住池裳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到面前,脑袋就这么埋在她的怀中。
胸口的衣衫,就这么慢慢的濡湿了一片。
池裳伸手,小心翼翼的圈住了荣轲,良久无言。
他忍了三日,现在,终究是忍不住了。
“母妃她,走了。”荣轲声音喑哑,他敬重爱戴的母妃就这么突然的离开,还是以这种被天下人都唾弃的方式。
他终于,不得的不承认这个事实。
池裳心疼不已,死死的咬住唇瓣,却不敢开口。
她现在,是以华书芹的面貌出现。
容貌可以伪装,但是声音却不可以,她害怕,害怕自己一开口,就露馅了。只好骗他,说是因为担心他,哭多了,伤了嗓子。
荣轲听完默默良久,只死死的抱着她呢喃,“如今,这世上再无人这么对我。”
殿内,死寂一片。
殿外,却是歌舞升平。
荣轲收起自己的脆弱,眸中的温和登时消失不见,只剩下嗜血狠戾,“外面,是什么声音?”
池裳一愣,旋即响起自己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下意识的摇头。
她不想告诉他,不愿意他更加伤心。
荣轲立起来,冲着池裳轻蔑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无妨,告诉我。”
——今日,册封太子。
荣轲明显的一愣,搭在池裳头顶的手掌猛地用力,压得她的脑袋生疼。只得死死的忍住,不敢多言。
猛地,脑袋上的力道撤下。
打开一边的食盒,“今日又做了糖蒸酥酪?”
一连三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