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西,八百里云梦泽。
云梦泽,自古便是人们的噩梦,此处气候与中原几乎截然相反,一年里头,多是下雨,十天里,有七八天大雨不停,各种植物多如牛毛,生长的极为旺盛,这等阴冷潮湿的所在,自然是各种毒虫走兽的安居之所,而且此处多瘴气、沼气,人若不小心吸入肺部,登时就要撒手归天,不消一时三刻便陷入无边的淤泥里,连身形也找不到了。
千百年间,数不清的尸体陷入地底,又被瘴气激发,更给云梦大泽提供了无数毒料,渐渐的,便成了不毛之地。
这种地方,当然是人迹罕至,但是为人所不知的是,这里,就是魔教的一处秘密据点,盖因周围人烟稀少,而且云梦大泽中瘴气横行,多半也没什么修士来这里闲溜达,所以这些年竟无人发现,渐渐的,成为了青州西侧最大的魔教聚集点。
“啊......”
在一片广袤植物中间,有一人手搭凉棚,正往天上看去,此时大雨纷纷,硕大的雨点落到地上,噼噼啪啪。
此人为男子,身高五尺,周身上下,着灰布麻衣,远远观去,也就是一俗世之人,此时却望雨兴叹,不知为何进入到这云梦泽之中,正兀自叹着气。
“到底在哪......”此人嘟囔一阵,左右看看,入目出尽是瓢泼大雨,哪里有什么建筑物,不由得摇了摇头,跑到一棵树下,将领子竖起,套在头上,挡着雨。
“唉!”他忽然叹了口气,“总堂到底在哪里啊?”
周遭之地,只有大雨之声,连走兽毒虫的声音也没有一丝。
安静的诡异。
往日里喧闹的毒虫此时像是消失了一般,若按此情此景,这云梦泽之中,也不过是些许沼泽而已,并无可怖之处。
“唉?!”男子耳朵动了动,喜上眉梢,“来人了!”
远处的一人多高的杂草动了动,从里面走出一人,身着黑衣,在肩膀的衣服处,绣有一白色骷髅,此时正打着伞,眯着眼,手中紧握一柄长剑,寒声道:“何人?”
“你爷爷!”男子笑了笑,眼里多出几分邪气,伸出老长的舌头在脸上舔了一舔。
“你......”见对方这种模样,来人有心上前击杀,但见他眼中邪气森森,恐是圣教弟子,今日轮到自己巡逻,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当下忍住,张口问道:“哪家门下弟子?”
男子哼了一声,似是觉得无趣一般,半晌,撇了撇嘴,道:“毒神老人家门下,东方厉!”
来人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阵,伸出手,道:“信物!”
男子伸出手,从腰间拿出一块翠玉,扔了过去。
来人伸手,却不接过,而是用元力将翠玉托起,悬着空,看了看。
半晌,来人答道:“不错,是毒神老人家门下,请跟我来。”
东方厉撇了撇嘴,见其如此小心,竟然连碰都不愿意碰那翠玉,小声嘟囔道:“算你命大!”
此时,风大雨急,来人并未听清,道了句:“什么?”
“没什么!”东方厉将翠玉拿到手里,努努嘴,“前面带路!”
来人不明所以,不过想来圣教之内多时些奇葩怪人,也就见怪不怪,当下先行一步,示意东方厉跟上。
东方厉面色如常,手一翻,翠玉牌消失不见,却有一七色蜈蚣顺着他的手心往袖子钻去。
他自言自语道:“这些天为了你,老子躲在这大雨里足足浇了三天,应该是喂饱了你罢?这个就算了。”
他往后看了看,在身后的淤泥里,隐隐有一截黑色手臂,深陷淤泥之中,五指微张,似有不甘。
他笑了笑,快步跟上,消失于这无边风雨之中。
......................
青云山,五脉斗法会场。
陆瑾年看着面前被缠得像是木乃伊似的叶常在,叹了口气道:“你这......这副样子,还是不要去了罢?”
常剑也皱着眉,道:“不是我说,小师弟,你这成绩已经不错了,可别再逞能了,当今五脉斗法,说起凶险程度,谁也没有你那几场惊心动魄,你数次大难不死,可别再往死境里冲了。”
李天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常剑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没有。”李天钧神色怪异,“只是......”
陆瑾年见其面色怪异,张口问道:“有什么想法,你是说出来便是。”
李天钧深吸一口气,道:“我想,这几日下来,这五脉斗法之中,最为凶险的,当属小师弟那里了,他对上的,无一不是青云门有数的棘手之辈,我扪心自问,便若我是小师弟的话,恐怕此时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陆瑾年与常剑纷纷点头。
“可是......”李天钧苦笑一声,道:“说来惭愧,便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没想到小师弟能挺到这个地步。”
常剑接茬道:“不消说你了,便是我也没想到。”
李天钧摇了摇头,忽然语气一转,“可是,小师弟却每每能逆转局势,你们说,不奇怪吗?”
陆瑾年沉吟一阵,道:“你是说......”
“也许.....”李天钧似有迟疑,半晌之后,似下定决心一般,道:“上天真的在眷顾着小师弟,也说不定。”
常剑摇头不止,似乎极不同意,道:“若真是上天眷顾,那就应当让小师弟场场轮空才是。”
陆瑾年眉头紧锁,也不管周遭人声鼎沸,半晌,才张口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