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转身,她却愣住了——
原本开阔平坦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盛茂密到连条路都找不到的密林。
胖胖还捧着她的手指轻轻啃着,时不时地仰头看看她,软绵绵地吱吱叫着,仿佛撒娇一样。
玉听风低下头,对上胖胖黑豆似的眼睛,茫然道:“檀书……我、我好像迷路了……”
*
莽莽秦岭,绵延数千里,地势险峻,气势恢宏,更有一大片未经人探索开发的密林,其中古木参天,珍奇异兽遍布,若不慎闯入,大多有去无回。
秦岭山下零零散散分布着几户农家,靠山吃山,秦岭地广物博,勉强可以果腹,因而那片密林从来都无人踏足。
然而今天,却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从那片密林里走出来了。
小姑娘生得简直比年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还要好看,猫儿般滴溜溜的大眼睛,皮肤白白的软软的,小巧又挺拔的鼻子,嘴唇粉粉的,齐刘海,头发又黑又密,愈发显得脸颊只有巴掌大……他们这群粗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而她穿着打扮就更考究了——鬓发在两侧各垂下一绺,柔软地搭在肩头,装饰着紫色的小花,长发抓起两缕,以银色发冠束在头顶,黑发犹如泼墨,柔顺地披在脑后,几乎要垂到了腰间,银冠雕琢得精细,垂下长长的一段紫色流苏。长袖垂地,玄色上衣和短裙皆饰以银饰和流苏,衮着紫边,雅致又高贵,一指宽的腰带绑在腰间,掐出一截细腰。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大腿,左胸前歪歪地绑了一只蝴蝶结,于通身气派中又添了几分灵动俏皮。她一只手里还抱着个小松鼠。而那松鼠十分肥硕,也很奇特,头顶一本书,仿佛人一般穿着件小衣服,正扒着小姑娘的胳膊,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们。
乍然见到这么个小姑娘,山底下的猎户们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她,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这是仙童还是山精啊?
玉听风看到这些猎户们也惊讶了。因为安史之乱,不少师兄师姐们都出谷投身军戎,所以她年纪虽小,却也帮忙做了不少事情,也常出谷义诊之类的,谷外的山民早就认识得七七八八了。
但眼前这几个,她一个都不认识。
不仅如此,她记得此时应该是初夏,而这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皑皑白雪上——明显是冬天。
猎户们对她的身份惊疑不定,而玉听风比他们还糊涂,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峙了半天。
直到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啦不好啦柱子不好啦!你家婆娘生娃难产,你快回去看看她最后一面吧!”
这声呼喊打破沉寂。猎户中一人猛地回过神,脸上显出惶恐之色,背起长弓箭囊便转身飞奔而去。
然而玉听风比他的速度更快。
在场的猎户仿佛只看到一道墨色泼过,她人已经到了方才喊人的那位妇人跟前,声音软软的,却格外坚定:“产妇在哪里?”
那妇人被玉听风精致的模样和绝妙的轻功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玉听风略微皱了皱眉,鼻翼微动——
妊娠伴随着大出血,玉听风很快从风里的血腥气中嗅出方向,放下那位妇人,再次使出轻功直奔过去。
*
当柱子赶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老母亲正抱着孩子站在房门口往里张望着,左邻右舍的妇人几乎都来了,站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
他心里凉了半截,排开众人,往里一看——
只见他家婆娘躺在床上,而之前见过的那个紫衣小姑娘右手按在她的胸口,一股充满生机的绿色光团萦绕在她身周。
柱子一愣,然后就听他母亲以及一干左邻右舍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柱子你可回来了,你婆娘差点没命啦,大出血!”
“多亏了这小姑娘!”
“对呀柱子,这小姑娘是谁啊。”
“可厉害啦,一挥手,搞出一团黑墨,然后你婆娘去了的半条命就救回来了!”
“对对,后来还弄了一团绿色的光团,你婆娘就不流血啦!”
“跟神仙似的——生得也跟小仙人似的呢。”
……
正说着,只见那小姑娘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布包,扬手展开,手指如飞,从中抽出数枚银针,分别扎入产妇身上几处大穴。
若只是一般的小孩子,如此在产妇身上扎针,定然要被大人糊一巴掌骂句“胡闹”。然而玉听风下手极快,又生得这般可爱富贵,这群人根本不敢冒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玉听风抬手拂过产妇身上,收针。
——一套动作下来,好看极了。
柱子没念过书,若是念过,此时便会想起一个成语——行云流水。
将针灸包收好,玉听风搭上产妇脉搏,松了口气,露出个笑容——她觉得她自己的医术尚未学到家,好在万花谷的养心诀有温养滋润的功效,她纵然功力不济,救治个产妇倒也不在话下。
给产妇使了一招清风垂露,让她安心睡下,又掖好被角,玉听风这才走出去。
等在门口的一干人立刻期待地看着她,却又不敢妄动。
玉听风笑眯眯道:“已经没事啦!”
柱子顿时和母亲抱在一起,低头亲吻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