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总算有机会再次上台,盈盈一笑,“经过评委的裁决,第二场比试,大理郡离采儿胜!”主持人很形式性地补了一句,“百人评委团有异议的,可以举红牌示意。”
主持人后面补的那句话很显然只是按照章程意思意思,人家白衣姑娘自己认得输,能有什么异议?
“百人评委团”的座位很宽敞,每个评委和每个评委之间都隔着一臂多的距离,九悦见千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好奇地伸长脖子凑过去看……脖子不够长,于是九悦就把椅子稍稍地挪了一下。
好像哪里不太对……
九悦有些傻眼,像猴子瞧自己的尾巴一样回头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挪是挪动了,但挪动的只是椅子板,椅子的四条腿还赖在原地不肯走,原来椅子其实是固定住的。
九悦抱着椅子板,冷汗涔涔,发懵的脑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应该没有人会看到吧……
然而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知道哪个眼尖的群众先看到了,观众席上不知何处突然传出了“噗嗤”一声笑声,然后是小范围的一片哄笑声。
九悦只好学着师父平日里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模样,端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样子,一边暗骂着这椅子也忒劣质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椅子板又盖了回去。
九悦从小耳朵就灵,此时更是一清二楚地听到了身后观众席间的窃窃私语。
声音甲:“诶诶诶,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要笑?”
声音乙:“哎呀,就是那个,那个,对对对,就是那个,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刚才那位姑娘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把椅子给拆了……”
声音丙:“这算什么,我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一百个人可都是大有来头的,别说一把椅子了,就是一座山也能拆。”
……
场内有几百道目光刷刷地扫了过来,九悦这么多年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芒刺在背”,心虚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笔直地望向前方。
“九悦?”千浔嘴角扬了扬,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嗯,没事,”九悦捂了捂发烫的脸,“看比赛,看比赛!”
后面的几场,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有亮点,但都没有第一场那么出彩。
看比武就像看演出,前面几场每个人都擦亮了眼睛看,一招一式都看得格外仔细,慢慢地就乏了,只觉得刀光剑影闪成一片,滚石冰雹烈焰什么的也不稀奇了
师兄还是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再看看百人评委团的同道们,有的撑着脑袋,有的如苏平这样的睡得正香,有的在一页一页翻着书,还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在织毛衣……有没搞错,这位阿婆,这都夏天了……
九悦正东张西望着,恰好对上了一双同样正懒洋洋地东瞧西看的眼睛……诶,那不是唐明什么笙?
比武场馆的座位呈环形分布,唐明笙正对着九悦,坐环弧的另一端,是最靠前的位置。
“第十六场,云岚宗舒晖对灵隐寺慧悟!”
九悦一个激灵,正襟危坐,失踪的精神又滚回来了。
唐明笙看到了九悦,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却看见九悦毫不赏脸地甩给他一个专心致志看着比试台的侧颜,面色一黑,脑门上挂上了“气急败坏”四个大字。
那个臭丫头明明看见我了,她这是想装不认识我?
瞪,瞪,瞪,再瞪,拼命瞪。
但回应他的,是九悦赤果果的无视。
从来都是“被”察言观色的唐明笙,有生之年第一次一厢情愿地浪费了表情。
九悦的目光还真被比试台吸引住了。
这一届的比武大会共有十六个选手。其中有三个名额是直接由三大宗门保送来的,另外十三个,则是在十三个州郡的分赛区的取得第一名的选手。往常不出意外的话,比武大会的前三名就是三大宗门的囊中之物,但现在……意外出现了。
云岚宗,灵隐寺,同为三大宗门之一,却在八强晋级赛便狭路相逢。
这意味着,三大宗门中有一个连八强都进不了。
这意味着,前三名不再会被三大宗门垄断。
之前场上胜出的选手目光灼热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九悦才不管这么多,她打起精神来,只不过是听到了熟人的名字罢了。
舒晖?
对阵灵隐寺慧悟?
小和尚们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像,都是什么“慧”的。
薄雾浓云,掩住了慧悟的身形,每一朵漂浮的云都是一道杀机。
苏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打了个呵欠,没骨似软趴趴地垂着肩,把头搁在桌子上,“好一个‘云深不知处’。”
云海中,一个金色的光球冉冉而升,金光刺目,普照之处,云消雾散,每一道金光俱是杀机。
防护的大阵颇有先见之明地全开,一道透明的屏障罩住了比武台。
“咦,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苏平揉了揉眼睛,手上的笔在白纸上戳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墨点,“有点意思。”
不愧是写戏本的大家!九悦有些崇拜地看了一眼苏平,很佩服他张口就把凶险横生的一场比试说得意境高远。
如云似雾一般呈旋涡状不依不饶地再次缠上来,盖住了金色的光球,云丝密密麻麻的结成一张网·笼住了慧悟。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云气猛然爆开四散。防护的屏障像被敲了的蛋壳,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