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前因后果,在座无人不清楚,然听闻苏氏竟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在身,顿时屋中人的目光都宛如利箭一般,朝她射来。
苏氏面无表情地垂眸而立,楚玉凝紧了紧握着苏氏的手,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冷笑。
“俺自幼没读什么书,打山旮旯里出来的,然也知道,这失了名节,还身怀有孕的妇人是要浸猪笼的嘞!”楚氏族人中,一个身材肥硕,长相粗鄙的妇人开腔道。
看衣饰打扮,这妇人显然属于楚氏旁支,事前被人叮嘱过,当枪使的。
“闭嘴!此事自有族长做决断,哪有你一个妇道人家插嘴的份儿!”妇人被她身旁面色黑红的汉子低声呵斥住。
那汉子应是妇人的丈夫。
“自己做出这等丢......”妇人到底碍于楚阔的官名,咬着舌尖儿将那“人”字咽了回去,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我们是耕读之家,自不能像那粗鄙之地,真将人浸猪笼。”楚二老太爷顺势接过了话茬,“不知亲家太太有何高见?”
穆氏面带赧颜,掩着脸道:“此事但凭亲家老爷做主,妇人再无异议。”
“二叔,”便再此时,楚阔上前一步,朝楚二老爷抱了抱拳道:“苏氏毕竟嫁为楚氏妇近十载,且为我生下长女。求二叔留苏氏一命,我愿与苏氏和离。”
“即便你们和离了,只要她在这世上一日,世人每每见到你,便会背地里说道,你曾有一个怎样的妻子。你还没有嫡子传续香火,日后可还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你?”楚老太爷盯着楚阔道。
“这都是阔的命,与苏氏无关。请二叔留苏氏一条命。”楚阔再次对楚二老爷抱了抱拳。
“既如此那便请二弟将老婆子这条命拿去吧!”楚老太太面色失望地看着楚阔,冷声道。
竟是打定主意,今日不是苏氏死就是她亡!
“娘!”楚阔双腿一屈,朝楚老太太跪了下去。
楚老太太却只是别过身子,不语。
楚二老太爷不由看向楚阔,虽抿唇不语,那深邃的目光似已道尽一切。
选娘亲还是妻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阔面色颓丧地委顿在地上。
楚玉凝抬眸看了苏氏一眼,松了握着她的手,疾步过去,拉着楚阔的胳膊,“爹爹,书中有言,男儿膝下有黄金,您且起来。”
“玉凝!”楚阔将楚玉凝抱住,脸埋进她脖子里,身躯微微轻颤。
楚玉凝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明明她有着世上最好的父亲与母亲,却成了今日这番局面。
她伸出手环住楚阔的脖子,在他背上轻抚着,“爹爹,您别求人。”
楚阔到底是个男人,只失态了一瞬,便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眼眶微红地抬起头,扶着楚玉凝的肩膀站起了身。
“今日你们若真要了苏氏的命......”楚阔的声音带着些嘶哑,目中一片决然。
“爹!”楚玉凝大叫一声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父亲不仅有官职在身,还背负着振兴楚氏的责任。
如果注定和母亲不会有一个好结局,他又何必与楚氏族人闹翻,以致日后仕途艰难?
这等大逆不道的不孝之事,还是让她来做吧!
反正她只是个姑娘家,说破天去,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他们当着她的面要杀死的,是她的娘亲!
“当日在庄子里,祖母便欲要了母亲的性命!若非我替母亲挡了那一匕首,只怕早与母亲阴阳相隔!”楚玉凝仰头看着楚阔,声音清脆而嘹亮地道。
楚阔面色痛苦,蠕动嘴唇,正欲开口,被楚玉凝挥手打断。
“父亲,您听玉凝把话说完。”
说着,她转过身,面向楚二老爷等人。
“玉凝现今只有八岁,浸猪笼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晓,当日母亲为了护我安危,将我塞进马车暗格!母亲为了保住清白,与歹徒殊死搏斗,最后被一丈劈晕带走!母亲被救回来后,为保名节,三番四次寻死,皆被我阻止。有一次,母亲饮下砒霜,大夫连脉都不肯把,是我求着父亲,寻到康安侯府,请“医秀”薛云岫将母亲救活!我楚玉凝上不管天,下不管地,我只知晓,这是我的娘亲,我不能没有娘!她无端被人掳走,已是天大的不幸,为何你们一个个原本她的亲人、她所倚靠的人,竟都想要了她的性命?!我虽只有八岁,然为了护住母亲的性命,能够豁出去一切!你们且试试看!”
“玉凝!”楚阔在背后唤了楚玉凝一声。
楚玉凝没有回头。,一副护崽的老母鸡模样,斗志昂扬地将楚阔护在身后,看着楚氏族人与穆氏等人。
“果真初生牛犊不怕虎。”楚二老太爷目露赞赏地看着楚玉凝,随即面带遗憾,低声道:“若是个男儿身,我楚氏的下一代,何愁不能更进一步!”
“二老太爷,您别瞧不起女孩儿,男儿能做到的,我楚玉凝一样能!”
楚玉凝扬起下巴,声音清脆道。
“好了。”楚二老爷打断了她,回身对身后的楚大夫人道:“动手吧。”
随即又看向楚玉凝,“你现下太小,好生看着今日这一幕,待你长大了,要择婿了,便知晓,二老太爷今日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你好。”
楚玉凝露出一个不屑冷哼,目光警惕的盯着众人。
就见,楚大夫人越众而出,她身后跟着一个粗壮婆子,二人脚步沉缓往苏氏走去。
“你们要作甚?”楚玉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