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俨然一个高速发展的现代世界,如果不是大家都用飘得走,郁律还真以为自己还在人间了。
来之前他还以为能靠着过去的旧人旧事一点点恢复记忆,可来了以后发现根本没那么容易——那些跟过去有关的场景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当年他跟酆都表白的那座老旧的奈何桥,无数次莫名其妙遇见的阎王殿前的九曲回廊,大概是再也看不到了。
鬼帝殿下的回归在鬼界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像受了诅咒一般,每一位登基的鬼帝都逃不过情之一字,上一位干脆是为了爱情退位让贤,十殿阎王起初观察还是世子的酆都,想以他这种傲慢的性情,肯定不会像先帝那样冲动。
谁知贤明如十殿阎王,也有估算错误的时候。
这位年轻的鬼帝殿下不但冲动,干脆连鬼帝这个位置都不坐,跑到人间一晃就是上百年。所有人一开始听说都不相信——那么不可一世的鬼帝殿下,不肯低头看任何人一眼的鬼帝殿下,居然会为了一个小鬼在人间徘徊上百年,怎么可能啊。
可等不可能变成可能,再不信的也要信了。
有些道行的老鬼们对这位神秘的“祸水”很有微词,把鬼帝多少年不理政事的罪行全都推到他身上。反倒是刚死了没多久的新鬼们都很好奇那小鬼是个何许鬼物,不过能让他们鬼帝殿下看上的,肯定是个极美极出众的鬼儿吧。
欢迎仪仗堪称壮观。
酆都本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回来的计划全部泡汤。
八成是申图那个大嘴巴搞得鬼,他咬牙切齿,烦躁得不行,后来想了想,忽的又释然了——不对啊,这不正好是让律律见识自己威风凛凛一面的好机会吗?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把腰直了直,舒展的姿势让宽肩膀和流畅的胸肌线条都显露出来,眼神和表情一变,一瞬间就迷人耀眼得和自带特效的符绣不相上下了。
“律律,好好看我。”他拉下车窗,迎着窗外火红的云霞冲郁律笑了笑。
如他所愿,郁律怔怔地望住了他。
漆黑的发丝尾端仿佛燃烧般在空中摆动起来,酆都的眼睛亮如星辰,对上郁律的目光时里面有火苗在烧:“好好看,看你爱上的人有多厉害!”
粘稠的空气随着略带嚣张的话一起落在郁律脸上,带起一阵微热,条件反射地想说一句“不要脸”,可连这种玩笑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爱的人的确很厉害啊。
“好。”他点点头,笑着说。
车的两边齐整地站了两大排在鬼界里德高望重的鬼仙,随着酆都的车缓缓开过,一排接一排地依次跪地匍匐下来,小熊和胖丫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身上全起了鸡皮疙瘩,快要吓呆了。
虽然鬼界早已进入了现代社会,行的礼却还是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最庄重的大礼。
郁律隔着玻璃往外看,真有种连自己也变成皇帝的错觉。
酆都帅气地推了推墨镜,时不时朝窗外挥挥手,就差说一句“同志们辛苦啦”,挥完了还不忘冲郁律挑眉,得瑟道:“你老公怎么样?”
郁律噗嗤笑了出来,看他像个邀功求赏的小孩,笑道:“厉害,太厉害了。”
远处响起一阵尖叫。
酆都得意道:“看,子民们多么爱戴我。”
尖叫声清晰了:“呀!符绣!”
“是符绣!”
“我说一二咱们一起喊,一,二——符绣,我爱你!符绣,我爱你!”
郁律:“噗。”
酆都:“……”
没等他发话,有眼力价的侍卫们已经把那些在外层围观的小粉丝叉出去了。
符绣胳膊肘支着车窗,一边哈哈笑,一边用那漂亮的扇形凤眼向四周抛了个受众深广的媚眼:“我也爱你们!”
这回别说是那些小粉丝,连刚要弯膝给酆都下跪的鬼仙们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难道说,殿下寻访多年的心上人就是这只狐狸?
众人回忆了一下,的确有从妖界那边听到这位符绣将军失踪多年的传闻。
肯定没跑了。
郁律哈哈哈地拍了拍酆都的肩:“别郁闷别郁闷,我知道你好就够了。”
鬼帝殿下愤愤然地关上了符绣那边的车窗。
符绣差点被夹了胳膊:“干嘛呀?突然的。”
酆都黑脸道:“闭嘴。”
得到消息的几位阎王早早便在新盖的行政摩天大楼前等候了。
从郁律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见前方一溜全是西装革履英姿飒爽的高个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连几位老的都是一个比一个俏。但要真的比较的话,一定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位阎王爷殿下最出众,肤色白皙,眉目如画,纯黑的西装闪着细腻的珠光色,郁律头一次见能把西装穿得如此妥帖合体的人,当场都看呆了。
忙拉着酆都道:“那位帅哥是谁啊?”
酆都刚要下车,听到这儿就不太爽了:“哪位帅哥啊?”
郁律反应过来,给他挤了个星星眼:“再帅也没你帅,你是全世界最帅的。”
酆都虽然心里知道郁律也不过是发发感叹,然而老婆当着自己的面夸另一个男人帅,再大度的老公心里都要泛堵,更何况他鬼帝殿下从几千年起就酿起了陈醋,几千年过去,这醋可谓是滴滴香醇,一滴就能酸到人心口里。
“真的?”他眯了半边眼睛哼哼。
“必须真,我发誓。”
郁律将三根手指并拢一脸严肃地说,酆都看他这样简直可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