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水一点点滋润着嘴唇,郁律浑身被五花大绑地坐在石室里,脑门上贴着硕大的黄符,让他看不清喂他水那人的面貌。
他渴得不行,也不管那人喂的水有没有毒,咕咚咕咚全喝了个精光,刚喝完,干燥的指腹就蹭过他的嘴唇,帮他擦掉了上面的水渍。
“你是谁?” 听到那人脚步渐渐远了,郁律清醒过来,喊道:“这是什么地方?欧阳麦克呢?”
“妖界王宫。”
冰冷的声音响起,听得郁律毫不犹豫地一抖,他猛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何清山?你没死?”
何清山不带感情地说:“命大,没死成。”
郁律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酆都那天出手那么狠,他可是亲眼看见几大块巨石砸在他身上,居然这样也没死?
郁律难以接受他还活着的事实,又细细嚼他刚才说的,想不到像他这种人竟然也会自嘲了,追究起前世的纠缠,他跟这人完全没什么好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何清山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郁律深吸一口气,差一点就要让他滚了,可等话到嘴边他脑袋一转,心想不行,
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何清山走。
过去了这么久,酆都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他失踪了,酆都不会放任他不管的,来营救也就是时间上的事。可他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坐以待毙——谁知道中间会出什么枝节呢,在和酆都取得联系之前,他也得想办法自救。
“我饿了,我要吃饭!”
隔着黄符,他用理所应当的目光瞪着何清山,心想你上辈子利用我,我这辈子就也好好利用下你,你欠我的。
脸上一紧,他能感到何清山正在审视自己,可不能在这里怂,他扬起下巴,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啊,我说我饿了!”
何清山拉开门走了出去。
郁律挑挑眉毛,嘴角勾了个小弧度。
被囚的在牢房里笑得欢,同一时间,妖界王宫的最底层,丕婴快要气炸了。
“我是让你把酆都给我收拾一顿,谁让你带个小鬼回来了?”
她飞眼过去,气得直跺脚:“欧阳麦克,第几次了,你总说能办好,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你不早说要把那只该死的狐狸给我带回来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你——”她一甩手,咬着嘴唇道:“你真是要气死我呀!”
欧阳麦克撩了撩头发,笑道:“少主阁下,你一气儿说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还是先消消气,凡事需得循序渐进地来不是?”
“怎么个循序渐进?你抓着这个小鬼,就能把鬼界翻个个儿来了?”
欧阳麦克笑眯眯地道:“少主阁下,你可知这小鬼和酆都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他俩啊,”欧阳麦克把两根大拇指一并,意有所指地道:“是一对儿。”
丕婴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他俩是一对儿啊。”
丕婴有点头晕:“酆都不是喜欢我吗?”
“噗。”欧阳麦克很克制地喷笑出来,丕婴蹙眉,故作威严道:“你笑什么?他要是不喜欢我,那当初我派使者过去解除婚约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回复?哼,像我这样的美貌,愿意和我结婚的可以从这儿一路排到青丘国去,他当然不肯放手啦!”
丕婴抚了抚自己的刘海,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头疼,如果真像你说的心有所属了,我还用费那么大劲让他知难而退吗?早就不用折腾了!”
她跳了过来,指着欧阳麦克的脑袋道:“你说说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留着这小鬼有什么用,呆在这你不还得供他一日三餐?浪费粮食!”
欧阳麦克无辜道:“可他真的是酆都的心上人啊,不信,少主阁下可以去问问嘛?”
丕婴一扭身:“去就去!”
因为少特风,王宫的外形也由原来的水晶琉璃殿改成了十七世纪的尖顶城堡,看着好看,爬楼时累得要命,丕婴一边爬,一边呼哧喘气道:“就、就算那小鬼真和酆都是一对儿,你打算、打算怎么样?”
欧阳麦克脚下生风,气喘的特别匀,笑道:“少主不觉得,比起收拾酆都,直接欺负他的心上人更能让他受折磨么,而且有这小鬼在手里,我们说什么,酆都他敢不答应?”
卑鄙的人。丕婴在心里暗暗给欧阳麦克下了评价,这已经是她第一百零一次对他下评价了,因为欧阳麦克总能突破下限,不断刷新她这只妖的三观。
从相遇到现在,她依然不清楚欧阳麦克的实力,唯有一点可以确认——欧阳麦克是不老不死的,要真的推算起来,他可说是几百年前的人,因为修炼妖法才活到现在。
这么说也不准确——他的确会死,但死了以后又会在另一个人身上借尸还魂,他是人,却拥有神的寿命,又比神少了那些条条框框,以至于放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丕婴捏了捏眉心,她一只妖都嫌欧阳麦克邪乎,可当初那只说要辅佐她的死狐狸一失踪就是几百年,她没别的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就给他关在这儿了?”她扶着城堡顶端的石门喘气,欧阳麦克走上来推开门,“正是这里。”
门里黑漆漆的,丕婴不自觉地就要皱眉,指尖一弹将房间点亮,她立刻看到了角落里被捆成麻花的郁律,欧阳麦克还是有点办法的,专门找来了捆鬼索,还往人家脑门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