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王令宜背挺得笔直,下巴微收。
明德骑着马慢慢走到王令宜旁边,看她认真的样子,便眉宇舒展,莞尔笑道:“不必紧张。”
哪个紧张了?王令宜很想恶声恶气地回上一句,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谢皇后是不会说出口的。就像谢宝林,她只会端着架子,在心里说。
王令宜按着谢宝林教自己的法子,把注意力转移到踏雪身上,自己才不会总想着方便。不过在这种情景之下,当她发现注意踏雪也没有办法让她按捺冲动时,王令宜就立刻自己默默背了两首诗。
背诗的痛苦总大于其它。那感觉果真就减轻许多。
王令宜摸着踏雪的鬃毛,背完一首,就背另一首,另一首背完了……就接着背回这首。
来回背了三四遍,计时宫人方一声令下。王令宜听令,一夹马肚子。踏雪很有灵性,几乎是王令宜发出信号的同时,踏雪便向树林里跑去了。
众人在树林中渐渐分散开,去往各个方向。
狩猎一道,速度要快,箭法要好。王令宜策马疾驰,在密林中来回穿梭,直到她远远地望见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鸡。那只山鸡正停在草丛中休息。于是王令宜放慢速度,最后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从背后箭筒中摸出一支箭来,搭弓,对准那只山鸡,缓缓将弓拉开。
箭刚射出的那刻,王令宜就知道射偏了。
山鸡的翅膀擦伤,但尚有性命,它立刻挣扎着飞开,速度比平时又快得多。王令宜一时也没有再搭第二支。
“你这样,能打到猎物么?”
王令宜立刻向左后方看去,只见明德的布袋里已经装了不少了。而明德额上发了些汗,那撮不甚听话的头发便服服帖帖地按在明德的额头上。
王令宜道:“不劳公主费心。”
她随即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明德却也厚颜跟了过来。王令宜心气儿不顺,便让踏雪跑得快了些,也没成想,她快,明德也快,她慢下来,明德也跟着慢下来。
唯一不变的,是明德距离她一直保持在两丈远之外。
说她说不动,再跟她计较,王令宜恐怕又得心口闷。于是她明智地忽视身后的明德,只当她不存在,该往哪儿走往哪儿走,该打猎打猎。
明德在后头也不再打猎,只跟着她,看王令宜渐渐进了状态,从一开始箭射得偏了,到收了一只又一只猎物,也算是小有收获。
近半个时辰,人和马都有些疲惫,王令宜示意踏雪慢慢走,直到听见山溪叮咚声音,王令宜才循着声音过去。
绕过几棵大树,踏过矮小的灌木丛,一条细小的山泉偶尔携带着几片草叶汩汩流下,形成一个方圆不到一丈的小水池。王令宜拽紧缰绳,翻身下马,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两根胡萝卜喂给踏雪吃。
明德就把马拴在水池旁的一棵大树上,任凭它吃草饮水。而明德自己也不在意,随便坐在树下,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这半个时辰里,明德一句话也没跟王令宜说,就一直这么跟着。
王令宜喂过踏雪,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子,也没栓它,让它自己在附近活动。然后她直接扔给明德一根洗都没洗过的胡萝卜,便道:“吃吧。”
明德道:“你喂马呢?”
王令宜懒得搭那么多话,道:“不想吃你就给踏雪。”
明德就拿着胡萝卜在衣服上来回蹭了蹭,直接吃了。
这绝对不是王令宜认识的明德!
王令宜自己则从另一个袋子里,摸出了自己准备的点心,细嚼慢咽,吃得觉得有些噎住了,便又打开水袋,斯斯文文地喝了几口。
明德单手托住下巴,看她吃得开心,问道:“你给你自己准备糕点,让我吃胡萝卜。”
王令宜没吭声。
明德随即起身走向踏雪,然后从王令宜的猎物袋子里拎出一只野兔。
“你想做什么?”王令宜顿时警惕,起来便要去拦。
明德道:“我没打兔子,借你一只,随后还你。”
王令宜转念一想:“你想烤我的兔子?”
明德头也没回:“想吃?”
“……”王令宜万分看低这个没能坚定否认的自己。
“想吃就去捡些干木头。”明德使唤人倒是挺顺手。
如果是谢宝林遇见这种情况呢?王令宜想,大概谢宝林会面上不屑一顾,然后等着烤好了直接伸手拿现成的。
谢宝林哪,手黑着呢。她知道。
明德见她还没动静,又道:“我这边要剥皮,你权当帮我个忙。”
帮忙就还是可以的。王令宜接受了这个言辞转换。
“我往上面看看。”王令宜说了一句。
明德应了声。
王令宜低头找得很仔细,有些小树和灌木有枯死的,王令宜就会折成一截一截的收起来。其实明德说得容易,哪里有那么多干柴火能捡?王令宜找了一大圈,也只收集了怀里那小小一捧。
抬眼四顾,王令宜直觉自己走得太靠里了。可一般来说,猎场都应当有个划分范围,会在边缘处做些标记,以免人出了猎场。
王令宜想了想,知道就算没有标记,也不能再往前走了,走得太远不好回去不说,迷路也是个事。
她循着记忆往回走,途中她又小心查看地面,免得再踩住人设下的陷阱。
好在王令宜走的方向比较直,她记性也还算好,总算是顺利摸了回去。刚回去,便看见明德举着那只穿了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