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栖凤阁往右,经昭庆门过御史台,再穿过宣政门便到了文渊阁。
文渊阁紧临宣政殿,青瓦朱门中聚书十万余册,分门别类,日夜有人监管。
喻潇在通史类那边找着什么,大学士过来问询是否要帮忙。
喻潇问:“《资治通鉴》放在何处?”
大学士回道:“一个时辰以前送去了栖凤阁。”
喻潇“唔”了一声,随意从架格上取了本书翻阅着,看似随意地问:“可有书籍记载本国和亲之事?”
大学士稍作思考:“大昭建国至今,但凡能和亲的女子,除了公主便是御侍,大人可在《玉牒》和《御侍录》里查询。”
喻潇不禁手上一顿,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想法,皇帝不舍凉玉和亲,莫非想让红绣替代,她的身份摆在那,即便出嫁突厥,也不会对大昭造成任何威胁。
若真如猜想中这样,朝遇宣确实用心良苦,从前竟低估了他,不愿意自己的亲妹子赴汤蹈火,便草率决定了另一个局外人的命运。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学士将最新的一本《御侍录》寻来递给喻潇:“《玉牒》开春时被宗人府取走,正在修录。”《玉牒》为皇室宗谱,记录生卒年月,每十年修篆一次,后宫妃嫔有子女者才有资格入录。
喻潇从后往前翻阅,跳过了唐礼,一名映入眼帘。
陆佩君,生于壬子年二月十八,猝于乙亥年四月。附录:崇和七年至肃元三年,享年二十有四。
寥寥几行字,没有任何润笔,喻潇犯着嘀咕,既是陆姓御侍,莫非是陆太后的外甥女,论其身份理当不同,为何记录的却如此简单。
他又翻到前页,不过由普通的二十四司女官升迁,也都记录详细,更是有修饰备注。
有些不寻常。
喻潇问大学士:“这《御侍录》什么时候补录一次?”
大学士拱手道:“每有御侍升迁任免,吏部会先行记档建册,并在年末时由翰林院修篆。”
喻潇问:“上一本《御侍录》呢?”
大学士带喻潇走到官吏架前,指着最上面一排左侧的说:“所有的《御侍录》都在此。”
喻潇微微颔首:“有劳。”
拿出最左侧那本,翻至最后一名单,记录的却是那个二十四司女官的,与他想找的人年纪也不符合。
喻潇合起书册看其编号为零八,又看手边的那本是一零,少了一本,他又仔细在架格上翻寻,唯独没有零九。
看来被人有意收起来或者已经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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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自喻潇离开后不久,上楼换了身素白直裾,预备去给皇帝谢恩,小花随她一同前往。
宣政殿外,红绣说明来意让单福庭代为通报,不一会儿,单福庭出来回话:“万岁爷还有事,传口谕免了郡主的谢恩礼,郡主先行回去吧。”
红绣微微点头:“有劳单公公。”
转身欲走时,见令贵妃和绿珠缓缓而至,红绣站在宣政殿门口没有动,想着是因为宣了令贵妃才没空接见自己么。
令贵妃很是轻蔑,正眼都不瞧红绣一眼,也不等她问安,独自进了宣政殿。
红绣双目直视留下来的绿珠,绿珠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与其对视,而后很不情愿的,虚虚地屈了下膝:“见过郡主。”
红绣也不怪罪她,只嘲弄道:“日后说别人没规矩前,先管好自己有没有守规矩。”
小花适时在旁蹲福道:“郡主,奴婢今日当值,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求郡主轻惩。”她单膝贴地,姿势很是标准。
红绣轻轻一笑:“无碍,我们回栖凤阁吧。”
同一个宫女计较那么多,红绣也觉得好笑,不过总算扬眉吐气一回。原本还觉得奇怪,为何令贵妃会对绿珠重用,现在仔细想来,原本她就是被安插在司衣房的眼线吧,既如今已回到令贵妃身边,以后更是不用顾忌她了。
喻潇出了文渊阁往左,走崇明门,红绣往前走宣政门,刚巧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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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司饰带了两个新的妆奁到了栖凤阁。
红绣很是惊讶:“怎劳烦宋司饰送东西过来?”
宋司饰福了福身子:“每司送礼恭贺郡主受封是应该的。”
红绣去扶她,又让婢女备茶。
宋司饰解释道:“昨日底下掌饰说见到郡主的妆奁已旧,而后对司饰房里存有的妆奁改修一番,郡主看看,是否合心意。”
紫檀描漆的四开折叠样式,边角还包着赤金蝶纹,她以前用的那个简直不能同其相比。
红绣感谢道:“有劳宋司饰。”而后她问,“局里还好么,胡司衣和王掌衣怎样?”
宋司饰轻声道:“胡司衣略有些忙,要从司衣房的女史里提携一人上来,好接替你的位子,原本王掌衣可以帮衬些,可她脚却受了伤,今日晨会都未曾去点卯。”
红绣有些担心:“怎么会受伤?伤得很严重么?”
宋司饰安慰道:“只是伤到脚拇指,不方便行走,宫医已经看过,开了药休息几日便好,有劳郡主牵挂。”
红绣立即叫小月准备些外用药膏,又对小雪道:“再将今早我未用过的天香十二月水粉,取六盒下来。”
容岚却阻止道:“郡主今时身份不同往日,再不可往宫婢的围房走动,再者,郡主的功课还未做完,太后那奴婢不好交代。”说着绕了绕手中的藤条。
红绣立即如霜打的茄子。
宋司饰在旁说:“若郡主信得过,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