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跪着长长一排的人,背后竖着木牌,每个人的身边都站着五大三粗的刽子手,手拿胳膊长的弯刀,气势宏大,看着就觉得脊背一凉。
台下早已经黑压压一片民众,全都探着脑袋伸着脖子,几个官兵几乎就要拦不住了。
谢卓妍脸色暗沉,没入了众人中,有些格格不入。
谢卓妍的眼睛漂浮在身穿囚服的人们身上,轮流了一番之后,两只锐利黑沉的眸子便紧紧盯在了坐在案上身穿官服的人身上。
只见那人狠狠拍下惊堂木,台下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向前面。
“南山派勾结叛军,行刺圣上,图谋不轨,当即处决。今日将南山派余党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皇恩浩荡,给你们一个痛快!”
大人一脸正色,双眉微蹙,手中的令牌从手中迅速掷出,落在了地上。
谢卓妍充血的瞳孔瞬即放大,心脏剧烈的跳动,似乎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部被隔开在千里之外,眼里只有那落下的令牌和一排熟悉的身影。
不!不要!
谢卓妍在心中呐喊,台上的刽子手已经将囚犯们头上的黑色布袋扯下来,手中的弯刀高举过头顶,晃得眼睛生疼。
谢卓妍在人群中拼命的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不顾一切的大喊道:“不要!”
谢卓妍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声轰隆作响,似乎天已经塌了下来,地已经凹陷了下去。
似乎过了很久,谢卓妍回过了神,刽子手手中的弯刀开始下落,她心口一紧,脚下用力便要越过众人,飞到台上。
可是待她刚刚一用力,却是被人硬生生的止住,她晃动着手臂,扭动着身躯,瞳孔睁得极大,眼睁睁的看着台上一片血肉横飞,脑袋咕噜咕噜的落在地上。
谢卓妍感觉喉咙中一涩,兀得吐出一口鲜血,她身子发虚,头脑昏沉,视线昏花,还想着冲过人群向前,却是一个天旋地转便眼前漆黑一片,人事不省。
“谢卓妍!”
叶云詹在一旁大喊着,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谢卓妍便冲出人群往外跑。
叶云詹双眉紧蹙,不时的低头看着谢卓妍惨白的面庞,心底不住的咒骂。
真是个傻冒!
你这样死了难道就满意了吗!
叶云詹脚下生风,抱着谢卓妍毫不费力的奔跑,进了一处药房自己写下一个方子,便让药房的小厮抓药煎药。
“给我快点!”
叶云詹不住的催促小厮,小厮一见谢卓妍那毫无血色的面孔便心悸不停,也利索的迅速煎好药端过去。
叶云詹拿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吹着气,递到谢卓妍的嘴边。
谢卓妍惨白的双唇沾染了汤药汁也无法恢复血色,叶云詹看着也已经耐不住心底的担心。
按照叶云詹的推断,谢卓妍吐血的状况最早也应该是两个月之后,他从来没想过居然会这么早就出现这种症状。
“谢卓妍,谢卓妍!”
将汤药全数送进了谢卓妍的胃里后,叶云詹便轻轻的叫唤谢卓妍的名字,可是半躺在他怀里的人儿毫无反应。
叶云詹担心的赶忙抓住谢卓妍的手腕开始把脉,把脉的过程中,他的双眉一直紧巴巴的皱在一起,从未舒展过。
过了一刻,叶云詹才放下谢卓妍的手,探了探谢卓妍的额头温度,便让她好好的躺在床榻上,自己则是坐在床榻边,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谢卓妍。
叶云詹知道谢卓妍此次来到京城是因为南山派和候都督,他也预测到了谢卓妍对此事极为敏感,却是没有想到谢卓妍竟然会心思郁结成这幅鬼样子。
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夜未眠,再加上这些日子她一直情绪不定,焦虑悲怆,早已经将她的半条命索了去。
等谢卓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接近日暮,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便碰到了睡在旁边的叶云詹。
叶云詹极其敏锐的睁开了眼睛,面色如常,问道:“感觉好点了没有?”
谢卓妍却是充耳未闻一般,立即离开床榻,匆匆忙忙的便往外跑,叶云詹跟在后面大喊着她的名字。
“谢卓妍,你又要干嘛!”
叶云詹对谢卓妍咬牙切齿,对于她如此不听话很是气愤。
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谢卓妍到底背负着什么,他更不知道现在谢卓妍正经历着如同地狱一般的梦靥。
谢卓妍摇摇晃晃的终于跑到了断头台,可是断头台周围早已恢复了清晨寂静的模样,只有来往的少数人,断头台上没有任何之前的痕迹。
谢卓妍跪在断头台前,眼睛无神的盯着前面,看不出来喜怒哀乐,但这幅行尸走肉般的神色却更加刺痛了叶云詹的眼睛。
悲怆的时候,眼泪根本掉不下来,无非就是谢卓妍目前的样子。
叶云詹跟在后面,沉默几许之后终于受不住开口骂道:“谢卓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难道你这样折腾自己,那些人就可以活过来吗!”
谢卓妍咬紧下唇,似乎掩藏在心底的恨意一下喷薄而出,她兀得转身逼近叶云詹,左手使劲扼住了他的喉咙。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就可以救下他们!”
谢卓妍嘶吼,眼神狰狞,似乎下一刻就会掐断叶云詹的脖子。
叶云詹被谢卓妍掐的生疼,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我以前当你是一代豪杰,但是你这样真让我失望!”
在金晖赌坊遇见谢卓妍的第一刻,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