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来。”夕野无神地说道。
陆轻尘道:“那也没办法了,我们走。”
两人身上的伤是真实的,四周雾霭重重,竟已至傍晚。近些天的经历,让陆轻尘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他仿佛还处在那可怕世界中,紧紧攥着那柄不成模样的匕首。他们并没有出现在天顶寺,而是天顶中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陆轻尘道:“你告诉我,算是回到现实了吗?就算没有,你也骗骗我吧。”
夕野道:“我们回来了,回来了......”她扶起陆轻尘,眼中忽然有一丝黯淡。她说:“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有些诡异?”
陆轻尘抬头看去,只见月亮尚未圆满,竟有淡淡的血红色在月牙之上蔓延,就像植物的叶脉,丝丝缕缕,越发鲜红。
夕野说:“时间提早了,那轮血月就是证据。”
高悬的血月,出奇而诡秘。
它是浓雾间唯一看得清的东西,那些经脉般的血藤逐渐生长、包裹,甚至将整座月亮侵蚀殆尽。几乎十分钟不到,月亮已变成地狱光景,好似恶心发光的巨大肉块,无数经脉还在上面起伏呼吸。
陆轻尘只是说:“快到安全地方。”
他手上忽然鲜红一片,灼烧般的刺痛!他赶忙甩开手,发现手背遭到红色液体的腐蚀。夕野道:“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两人赶到一处破败的杂货店下,陆轻尘抬头一望,无数细小的红色雨滴从天空飘摇而下,它们不大,但又细又密,是场血雨。
他手背的皮肤已被灼烂,现在才开始缓慢恢复,而夕野被灼伤的地方已经完全复原。这难道就是混种与纯种的区别?
这一场血雨也来得诡异。
夕野说:“我从未见过纳崎村下过这样的雨。”
陆轻尘道:“现在我看见什么都不奇怪了。”
车子在天顶中咣咣铛铛,045有注意到车窗外不寻常的景象,“你们看,这场雨是红色的。”
“红色?”女法医顿时来了兴趣,她凑近窗户观看,见那雨滴飘到窗上,竟令玻璃嘶嘶冒烟,开始融化。她忙道:“小心,是酸雨。”
“可恶!”车子猛然一震,林凡说:“车胎爆了,我赶紧找地方停车。”
女法医道:“不要停在外面,停在有厚重遮蔽物的地方。”
经过一番剧烈挣扎,车子就在加油站停下。
老式加油站只有水泥糊的大顶,顶下放着十几桶装满汽油的塑料桶,就由人手工添加。可现在加油站空无一人,汽油却还在呢。
一行人从车里出来,看着车顶满目疮痍。
“这是?”
“酸雨吧,呈弱酸性,但本城三十余年来从未出现过酸雨,何况是腐蚀性如此强大的呢?”
林凡微眯眼睛,“这么说我们被困在天顶了?”
女法医答:“雨总会有结束的时候,耐心等待吧。”
“可我们缺的就是时间。”林凡抬头望见那轮不寻常的血月,其他人也看在眼里。045说:“这里越来越古怪了。”
林凡点了支烟小口啜起来,他说:“一向如此。”
——破败店内,两人搜索到一些旧雨衣、破衣物。陆轻尘抖了抖灰尘,将衣服挨个穿到身上,带上厚厚的鸭舌帽,他忽然很好奇,“你记不记得那个古玉石?他自从来时就穿着雨衣,那身雨衣的材质很特别,后来他也没有脱掉,难道他早就预测到这场酸雨?”
夕野道:“是的。”
谈话间,两人将浑身包得密不透风,夕野道:“好了,我们去寻找救援吧。”
陆轻尘全不知身在何处,夕野却指着前方一条石子路,道:“沿这里走,我们能找到些人家。”因为下雨的关系,雾气逐渐散开,天顶从未有过的场景逐渐浮现在两人眼前。
破败的篱笆,废弃的古道......一些花岗岩所铸的围墙延伸数里。因为废弃久了,墙壁的缝隙间滋生出牵牛花。
开春的时候,牵牛花枝繁叶茂,争奇斗艳,可惜一沾血雨,顿时枯败。
那种要命的血雨,陆轻尘甚至感觉头顶的衣物薄了,就用衣服朝双手卷成一团,头顶起一块大青石,这样前进。夕野也依样画葫芦,给脆弱的头顶一些防护。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陆轻尘手里的大青石碎了,几乎被融成渣子。
夕野道:“你不会挑东西。”话音刚落,她手上的石板也断成两截,“咚”一声砸到她天灵盖。:“诶哟!”
陆轻尘看着她的脚,“不好,我们脚底!”
血雨的积水同样拥有强酸,他们的鞋底已经腐蚀半寸,如果赤脚在腐蚀雨水中行走,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带来了不少破旧衣服,就拿几件绑在鞋底,两人好像大脚怪一样不协调地前进着。
又走了十分钟,陆轻尘道:“还没到吗?我怕支撑不到那里了。”
夕野道:“快了。”
两人行走在一条坡度朝上的道路,等他们走到顶端,眼前豁然开朗,正是一片村落聚集的地方,这里有大户、小户、一些宅院,而且显然都有人居住。
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一座黑色的住宅前。
夕野先叩门三下,毫无反应,便大喊道:“有人吗~喂!有人吗~”房内没有应答。陆轻尘看着房前篱笆栏内还种着一些蔬果,枝枝有序,条条有理,显然是被人打理过的,屋内肯定有人。
夕野也看见这一点,她说:“门里的孙子!你有种出来!出来呀!”陆轻尘拉住她,“算了。就像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