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一时不知怎么问,到了近前只沉重的喘着气,那念经的尼姑睁开眼看她,就是一愣,朦胧的灯光投在女子上半身上,容貌美的惊心动魄,她半生见过太多娇客来进香,却无一人有这样的姿色,犹如仙子下凡,心神便有些恍惚,因问,“女菩萨,可是来上香的?”
春晓瞅了眼上云的尸首,摇摇头。
“女菩萨来的这样急,是有什么事么?”尼姑又问。
春晓又摇摇头,转身往回走,那尼姑稍稍扬声道:“头前有个师妹死在这了,女菩萨是来送她的么?”
春晓猛地回头,几步扑到那尼姑面前,清泠泠的眸子平静的叫人生畏,尼姑这才发现,女子虽长的美貌,却是个冰霜人物,可恰是这种冷反而让人更为侧目,尼姑想她方外之人本不该着相,却也忍不住心内赞叹,就听这标致的娇娥问:“哪里的师妹?因何死的?”
尼姑却也不清楚,她是庵里打扫香案,给菩萨按时上香换果品的,现下被派来守灵堂,来的时候听旁人提起。
“后头如何处置的?”春晓但问。
尼姑仔细回想了一下,忽地道:“横死的要送去金刚菩萨前,方可压制住冤魂,待做了法事,方可登极乐世界。”
春晓道谢后转身就往供奉金刚菩萨的天王殿去,果真在大殿看见有五六个尼姑围坐在一具尸首边念经,她径直走进去,一把掀开绸布,却是一愣,见到的是趴着的尸首,伸手把脸往自己这边一扳,耳边惊呼声一片,“施主,使不得……。”只是为时已晚,夕秋的脸已经偏过来。
春晓抿着唇,手指慢慢拢起夕秋耳鬓散落的长发,一张森白的小脸露出来,睁大了眼睛,眼底没有恐惧,而是含着满满求生的希望,嘴角还带着微笑,春晓平静的看着,将手指在她眼皮上抹了把,死后的夕秋终于闭上了眼睛醢。
尼姑们口呼佛号,一人埋怨道:“女施主非亲非故怎么能如此莽撞,快快让开。”说着将春晓挤开,又把夕秋的头翻过去,头朝下盖上了蒙布。
尼姑开始念经,嗡嗡梵音绕梁,听在春晓的耳朵里未有丝毫触动,正如面对夕秋的死,也只是疑惑夕秋是如何死的?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那个幽窗小梦却是她的魂魄来辞行吧。
春晓往外去,在外头转悠了一圈,拦住一个小尼姑,八丨九岁模样,将荷包里装的金丝麻糖给了她,问起夕秋的死因。
小尼姑虽是个孩子,可也什么都懂了,在庵堂里什么丑事怪事没见过?当下稳稳的收起糖,又与春晓化了几文指点迷津的钱,才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她说的详细,却不是亲眼所见,本是师姐妹中传的话,更有那位自称亲眼目睹的师姐,自言自语的说什么人是老太太一拐杖杀的,也说给春晓当笑话听了。
春晓却不觉得是笑话,当即认定这才是真相,确准夕秋是听到了老太太的秘密才被一鼓作气的灭了口,只即便知道夕秋死的冤枉,却没证据指正老太太,再说,指望老太太受大周朝律法制裁,怕是头一个不同意的就是龚三爷。
春晓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回去,她才从厢房门口过去,就有个捧着肚子的人急匆匆背着个包袱朝外去,春晓回头瞅了眼,只见一个粗壮的背影,穿着臃肿的灰蓝棉袍子,头戴僧帽,她也只是看了眼便收回视线,慢慢走回住处缇。
却不知刚才过去的是老相识——红绫。
红绫此时的面色可不好看,煞白着脸,惊恐的睁着一双眼睛,不住的朝四周看,她把包袱往胸前揽了揽,好像抱着这团东西就会不那么害怕,此时天色昏暗,又有许多庵堂的弟子穿梭,互不认识也寻常,她趁机溜到山门,给了别处庵里的一个僧尼二十两银子,随着她糊弄龚家外围守卫,出山门而去。
那僧尼贪得无厌,在路上强行抢走红绫包袱里剩余的银两,还将衣裳散乱了一地。
红绫只得蹲在冰冷枯萎的灌木丛中把衣裳收好,嘴里低低骂着那尼姑,正要把包袱背身上,就听呼啦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忙把身子缩好。
狭窄的山路上很快出现一行人,把头的身形高大颀长,穿着墨色衣袍,身披领口镶狐狸毛鹤氅,银冠束发,英姿勃发,正是曾经的枕边人龚三爷,在他身后跟着福泉、赵福等一众随从,几人脚步匆匆的朝上云庵山门去了。
藏在树后的红绫并未被他们发觉,眼见人走的远了她慢慢站起身来,眸子泛着毒光,狠狠的朝一旁啐了口,“不过是偷人来的野种,真当自己是真命天子了,呸,都是假的!别惹老娘,惹急了哪天都给你抖落出来,看你还如何做人,什么龚三爷,亲爹都不知是谁的杂碎罢了!”
红绫说完忽地把自己嘴捂上,左右看了看,收紧肩上的包裹朝下山的路去了。
天下事皆是无巧不成书,红绫以为听到了灭口的秘密,首要是逃之夭夭,既没被春晓识破,也没被龚三爷抓到,正踌躇满志,到了山脚下却被不知何时建出的茅草棚主人截住了,膀大腰圆的贺氏上下打量了红绫,嗓门大的朝院子里道:“老姐姐看这是谁?”
范氏围着围裙,手里拿出汤勺就从外面砌的灶台探出半个身子,应道:“谁呀?”
红绫一听整个人就是一僵,随即拔腿就跑,一转身就被个少年拦住,紧跟着拿着汤勺的范氏走了过来,只一个侧影就叫范氏咬牙,上去就把红绫的手攥住,咬牙道:“地狱无门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