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先行一步的从凉台上离开,留下顾临敛眼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西方男人拍着手,叫嚷着先拍单组照。在一边休息的男模们听了,都各自从懒散的姿态调整到正色,站在亚索的身边,听着他下一步拍摄的要求。然后随着他的指示,或两人,或四人上前,在大厅延伸至二楼的楼道中,或站或坐,甚至侧躺在上面。
其中有两人状似无意的瞄了眼顾临的方向,在回眸时发现彼此之前的视线相同,不免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却又特别不显的眼神。
只是两人都很清楚,彼此都是对那个东方男人产生了同样的不屑和轻视。
在站的6个人里,只有他不是模特出身,甚至可以说连模特都算不上。这对于在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亚索照相机下的一员时的兴奋和雀跃,似乎变成了某种变了味的讽刺和一丝丝自己也感到复杂的意味杂陈。
自己渴望了很久的机会,却有个人连职业模特的身份都不是,就轻易得到了。
这让一直为了这个目标努力的自己,显得有些傻气和白痴。
甚至有些羞恼。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个人根本就不配和自己站在一起,温和的长相确实让他和身上的定制西服格外相衬,但不知道该如何展现自己也不过是画面中的背景板罢了。
模特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完全不值一提的人身上,他收回所有的心神,仔细的听着亚索的下一步要求和想法,这是属于摄影师和模特之间的交流、融汇。
至于那个人?
他只配在一边看着罢了。
顾临背靠在凉台,双手手肘枕在身后的台沿上,认真的看着里面正在拍摄的模特。
他们步调和神情既协调统一,但细细分辨又会察觉到个中不同。
就像是一盆插花,在各自的位置相互辉映又相互映衬。他们是属于这幅画面的整体,却又带着自己的魅力。没有谁沦落为背景,但也没有谁是绝对的主角。
顾临似乎明白了一点,老实说刚才自己在拍摄中有没有怯意?那是一定的。
并不是说因为自己的长相和他们相比差了那么一点或者什么的,而是在对待这份工作中自然产生的自信感。
顾临不得不承认,无论他拥有多么好的心态和自我调节,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的。比如说现在。
因为清楚彼此的差异,所以自我产生了阶级感,而因为这种阶级感让自己沦丧成为背景板和透明人。
可是在一副完整的画面里,就算是一颗草,也应该拥有自己的位置和魅力。
没有谁衬托谁,没有谁压过谁。
顾临再一次默默咀嚼了这句话,举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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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亚在拍完一组照片后才发现顾临不知道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侧不远的位置,多久了。他低头检查了一下镜头,然后冲顾临点点头后,再转头朝着台阶上的三位摸男模喊道,“你们来一下。”
三人加上顾临围在了索亚的身边,另外两名模特在一边让化妆师帮忙补妆,为下一轮的拍摄做准备。
“这个系列我需要你们从二楼慢慢走出来,一直到经过我位置,这是一场赴宴,车已经等好,就只需要你们楼梯,上车就可以了。”
索亚一面说的时候,一面环视所有人,并没有专门在顾临的脸上停留,似乎刚才被要求单独休息的不是他一样。
这点让顾临感到松了口气。无论是过度的关心,还是完全的漠视都是一种针对情绪的外露,就像一个差生,很多老师的做法就是要么将他调到最后一排不闻不问,要么就是调到第一排重点关注。
但无论是那种,都会给学生产生压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谈心之后依旧一如往常,不动声色。不要表现过多的关心,也不要表现出漠视的态度。等时间过去,学生自己就会放松,然后进入努力的状态。但要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又会再做处理。
至少以前,顾临就是这样做的。
实施下来发现,效果确实不错。
但顾老师一定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应对手法的对象会变成自己。
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风水轮流转呢?
拾阶而上,四人分成两组在通往二楼楼梯的尽头,分开。顾临和另外一名金发男子走向右边,一面走一面回忆着自己刚刚站在索亚身后时,找到的某种感觉。
等站定后,在有些昏暗的楼道里等待亚索喊开始,就漫步迈出。
顾临轻缓的深深吸气。
“这难的,不是吗?”带着笑意和些许调侃的懒洋洋嗓音。
顾临侧头,看向和自己隔着一步的距离,懒洋洋靠在另外一边墙上的模特。他是后来的两个模特之一,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是澳大利亚人,鎏金色的发,懒洋洋的笑意和俊俏的五官,配上健硕的身材,是时下最流行的美男子标准之一。
他靠在那里望过来的,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点点慵懒的懒散,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前一刻还在沙滩上冲浪,这一刻就换上了西装准备赴一场盛大华丽的宴会一般。
“抱歉?”顾老师可不是真的只有20啷当岁的年纪,那人笑意下透露出的点点恶感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更何况对方还用一种居高临下般的姿态斜睨着他。
此刻现在之后他和顾临两人,宽长的走廊和昏暗的灯光,配上他并不大的声音并不会有第三个人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内容。更何况,整个二楼,除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