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她早留喝了,可眼看着汤药就在眼前,徐娅无论如何却是喝不下去了。
宝儿向来与她亲厚,见她脸色知道她又有心事,只给锦屏和小丫鬟都撵走了,她自己扶着表嫂坐下,可是关紧了房门,又回来陪着了她。晌午才过,屋里正是暖和,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一起,宝儿给表嫂拿了靠垫,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此时屋里也没有别人了,她低着头一边给嫂子揉着腿,一边打探敌情:“嫂子你怎么了,我表哥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吗?有事你就告诉我,他欺负你我好帮你揍他!”
徐娅笑得很勉强:“没什么,没什么。”
这哪里像是没什么的样,宝儿继续再接再厉地揉:“你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姐妹,有事就对我说啊,我虽然小,但是很懂你的。”
她低着头,似乎注意力一直在徐娅肿胀的腿上一样。
按摩手法都是和表哥学的,无事的时候,李厚就给徐娅按腿,用以缓解她的肿胀之感。
宝儿还是个小姑娘,徐娅开始并不想对她说什么,但是揉着揉着,她心底的那点委屈和惶恐就跑出来了,原本李厚每天都为她按腿的,可这两天他非但没有帮着她按腿,回去睡得也特别晚。有时候出门身上还有酒气,虽然没有什么胭脂味道,但是作为一个多疑的女人,她的感觉告诉她,李厚有事瞒着她。
才进书房,也就是给他送了一碗汤。不想他只淡淡喝了一口,就放一边了,他在桌上压着几卷画轴,她刚好在旁边随手打开一副,竟然是妙龄女子的画像!李厚随即抢了下去,遮掩住了,她当时没有问他,徐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书房,这才没注意让儿子撞自己身上了。
自从有了身孕,本来两个人同房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她娘也再三跟她说,别太看着李厚了,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有脸面的人了,她身子不便,就算这个时候去楼子了也无可厚非,还有还有……还有那些多事的,总有人给他介绍姑娘家,好好的人家不找,要进门当什么小的!她回娘家和娘亲说过,可她多少次都怕她胡思乱想动了胎气,劝她来着,娘说男人都离不开女人那点子事,仔细一想,似乎娘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想是想,一旦真到了眼皮子底下,她又受不住了。按理说,李厚盼着她怀的是个姑娘,夫妻感情未伤,他若有别的想法不该瞒着她,但是……但是她看见那些画像实在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啊!
好半晌,都没听见有个动静。
宝儿抬头,见自己多愁善感的嫂子又进入了胡思乱想状态,连忙在她面前挥手:“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有什么事都别放心里,我看你这脸色,保不准又因什么事误会我表哥了,你别总乱想,他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呢!”
徐娅从前就是大家闺秀,养在深闺里的。
此时听见宝儿口中说什么喜欢得要死,脸顿时红了:“别胡说,他才不喜欢我这样的。”
宝儿笑:“你什么样?”
女人伸手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想了想,低眸:“我比他大,还点着一条腿,也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泼辣姑娘。”
宝儿咋舌:“谁说的啊!”
徐娅的脸更红了:“那个……反正他跟我说过,让我再泼辣点才好。”
那些都是闺房之话,总不能对宝儿说。
宝儿不懂,直跟着分析:“今天早上,他还说我领着李昶太闹了,让我学着你贤淑安静点好啊,你是怎么得出他对你不上心不喜欢的结论的啊!”
徐娅也不能对她说,她哥都两个三个月没碰过她了吧!
她想了好半晌,觉得自己也的确在捕风捉影,这就凑了宝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宝儿先还笑,后来皱眉。
她听见表嫂说那少女画像更是一下站了起来:“还有这事?我去问问他!”
然后这姑娘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宝儿是一头扎进书房的,李厚果然还在,他拿着碗正在喝汤,桌子上放着三个落成山形的画轴。她大步过去一把将尖上的一个打了开来,和徐娅说的一样,果然是个美貌的小姑娘,旁边还有注解,谁谁家千金,十几岁,师从谁谁谁,琴棋书画如何如何的。
她拿着画轴,淡定地卷起来:“这姑娘不适合你。”
李厚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一把将画轴抢过去,重新落好了:“胡说什么呢!”
宝儿抱臂,心口如一:“我表嫂说你有纳妾的心了,有还是没有?”
李厚放下汤碗,卷起手边的书来,啪地打在了她的头上:“你表嫂爱乱想你不知道啊,不帮着劝解还跟着胡闹,我纳什么妾,我纳妾你表嫂不得哭死,这是顾……”
话说到一半,他看着宝儿这般俏丽模样,忽然挑起眉来,一股脑将三卷画轴放了她的手上:“抱着,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画像替我送郡王府去,姑父最近在给莲池物色亲事,让我帮着参看参看,我挑了几个不错的让他看看。”
给顾莲池物色的啊。
宝儿一股脑又倒回他的怀里:“我不去。”
李厚好好放在桌子上,奇怪地瞥着她:“这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不想去呢!你不是一直说想要改回叫林宝铮吗?正好姑父在家,你问他才最合适的啊!”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