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二哥哥该是为了别的什么人,”崔瑜轻咬了下唇,“是——成娇吧?”
钱氏笑了两声,手指在床沿上点了点:“不是为了薛成娇,还能为了谁。”她顿了一嗓子,“你忘了你妹妹说过的,薛成娇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云璧的吗?”
崔瑜长长的哦了一声:“她可活像个害人精。”
“话也不能这么说,”钱氏伸手拍了拍她,“至少在你妹妹这次的事情上,她确实是用了心思的。”
崔瑜撇撇嘴,似乎是不敢苟同,只是又不好开口反驳,于是默不作声。
钱氏摇摇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云璧那件事,从此后再也没人会把我们牵连到里面去了。”
崔瑜眉心跳了跳:“万一老夫人起疑心,会不会查下去啊?”
“查?”钱氏反问了一句,呵了一声,“当初家里那些服侍的,我全都让你母亲打发出去了,她上哪里查?而且从今日她这样维护昱哥儿来看,这事儿她十有八.九是知情的。估计她到现在,都一心以为,这是昱哥儿和薛成娇两个人谋划的,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那二哥哥就不会同她讲吗?”崔瑜似乎还是不放心,“当日的事情,显然是有疑点的。”
“薛成娇心思重,可她已经离开了,自然不会再提这件事。”钱氏沉思了会儿,才又道,“昱哥儿到底不是问内宅事的人,他如果能顾的了这么多,当初就该随意找个什么由头,让他母亲把漆姑也打发出去,免得将来生事。可你看眼下又是如何?”
崔瑜一颗心放下来,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近来已经发生了太多事了。
这件事情被抖出来时,她头一个害怕,就是怕把她们四房再牵扯到里面去。
听她祖母这样说,她便安心了许多。
一时又想起崔瑛的事情来,就叫了一声祖母,只是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钱氏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着摇头:“你妹妹的事,眼下都还不好说,你也不用替她操心,陆家和康家,我都不会点这个头,你父亲想拿她的婚事做文章,那是做梦!”
“可是谢鹿鸣……”崔瑜叹了一口气,“他太聪明了,把喜欢阿瑛这件事,表露的这样明显,却又绝口不提。大家心知肚明,可摆明了他到如今也没捅破这层纸。我觉得,他并不适合阿瑛。”
“你说错了,”钱氏坐起身来,“这样的人,才最适合你妹妹。”
“怎么会?”崔瑜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旋即就收住了话,咳了一声,“阿瑛是个没心眼的,这样的人,还不把她拿的死死的吗?”
“君子和小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此,”钱氏吸了口气,“陆秉均这时候登门来,就是小人行径,从前他做得再好,这一次,也露了底。而至于谢鹿鸣嘛——薛成娇的这件事,他显然是知道些内情的,但是他绝口不提,也不过多的询问你妹妹,反倒隔三差五上门来,全是交好的派头。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崔瑜当然明白了。
陆秉均这次到应天府,目的性其实很强,而他所仗的,不过是父亲看重旧日交情,绝不可能把他拒之门外而已。
“那您的意思,谢鹿鸣和阿瑛,有可能吗?”
钱氏扬了扬嘴角:“咱们家本来就用不着什么官场上联姻的那一套,而且当年因为康家的事情,你父亲……”话到此处,她眸中稍暗,片刻后又恢复如初,“谢家是不错的选择,他们远离官场是非,却无人敢小看,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而且将来也不会卷入纷争之中。再加上谢鹿鸣是次子,对你妹妹来说,做宗妇,太难为她了。”
看样子,祖母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
崔瑜心里有了这个认知,稍稍安心:“那父亲,会不会不同意?”
钱氏从前很得意,儿子至孝,与外人说起,这就是她最大的资本。
可是近来,崔溥像是中了邪一样。
无论是陆秉均的事,还是后来说起崔瑛的婚事。
他几次顶撞,急赤白脸的跟自己起争执。
钱氏生气之余,更觉寒心。
此时崔瑜提起他,钱氏不自觉就冷了脸:“他要是还有点理智,就不会不同意。”
崔瑜听祖母语气实在算不上好,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祖母和父亲之间的争执,颇有些无奈。
钱氏也是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她:“你去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左右你的婚事还没说,也轮不着这时候就提你妹妹的事情。”
崔瑜嗯了一声,因她祖母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多问别的。
于是下了罗汉床,蹲了福礼,才从此间退了出去。
而前往京城的官道之上,崔旻收到应天府来信,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
彼时他们在彭州落脚休息,天还未黑,只是已有些昏黄,天边也只留下了一抹余晖未散。
薛成娇在楼上客房中看书,不多时听见有敲门声,她叫了一声魏书。
魏书立时会意,上前去开了门,然后就看见崔旻和高子璋站在门外。
二人目光也不往屋中打量,崔旻只是开口问:“姑娘呢?”
魏书半让开:“姑娘在屋里看书。”
于是二人提步入内。
薛成娇当然听见了动静,手中一本闲书扣着放下去,起身往外迎了两步。
她这几日心情都很不错,毕竟是换了地方,身边陪着的人,也不再是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