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天上的孤月已经渐渐从高空中西斜,时辰也已到了后半夜。
“王妃娘娘,酒温好了。”紫菱走进屋来,将两壶酒放在了桌上,她不明白为何这么晚了王妃还让她去温酒,而且还是两壶。
“好了,你回房睡吧。”安知锦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紫菱欠了欠身,走出屋外,轻轻合上了门,流云苑内顿时只剩下一片寂静,月华冷冽,在地上洒了一层清辉。
安知锦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对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低声道了一句,“进来吧。”
她话音一落,没过几秒钟,果然见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墙头,随后身轻如燕地跃下,落在了流云苑中。
安知锦这才走去开门,池景看着她的身影,脚下步子一滞,心中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毕竟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
“你不嫌外面冷吗?”安知锦见他不肯进来,心中也明白他的顾虑。
池景眸光闪了闪,犹豫再三之下,还是抬腿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生了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将整个屋子烘烤的暖意融融的,长案上燃着两只蜡烛,借着明黄色的灯光,池景不禁打量起安知锦这屋子。
老实说,这间屋子一点都不像女儿家的闺房。
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支挽弓,长案上架了两把弯刀,床铺正对的墙壁上,还有两个自制的靶子,正中心还戳了几枚暗器,甚至在靠近内室的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兵器架子,上面摆了刀枪剑戟、钩叉鞭棍等近十来种兵器,磨得极为锋利,泛着寒光,看来让人心底一颤。
“啧啧啧,”池景一点不掩饰心里的吃惊,言语之间忽然有点同情秦子铭了,“王爷这命还真是苦。”
“苦什么?”安知锦搬了张凳子,围着火炉,示意他坐下,“我又没有用他来练兵器。”
“我还真是好奇,这大半夜的,你叫一个男人进你房间,就不觉得别扭吗?”池景只觉得安知锦的心胸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清者自清,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别扭的,觉得别扭的,那都是心里有鬼的,”安知锦眼皮都没抬一下,兀自将他手边的酒杯满上,“再说,我看你这爬墙头的功夫,轻车熟路的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哈,你这眼光还真是不错,”谁知池景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兴致,他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眸光亮了亮,“你是不知道,我当初可是夜夜翻墙头。”
“怎么说?”安知锦见他兴致颇高,也不忍扫了他的兴,遂顺着他的话问道。
“想当初,我刚认识师妹那会儿,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池景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中,颇为怀念道,“十四五岁的姑娘,虽然还没长开,但是心里对情情爱爱的也是有了点朦胧之意的,可是那时候,我还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家里没钱养我,就把我送上山去习武,期望我以后能学了一身本领,去镇上的王员外家里当个催账的混混……”
安知锦听到这里,将他打量了一番,调侃道,“你现在这样子,倒还不如街上的市井混混。”
池景听她这么说,也不在意,接着道,“可是我偏不愿意,我上了山之后,每天最晚起,最早睡,练功偷懒,干活也是喜欢偷奸耍滑,一逮着空子,我就去树林里掏鸟窝给自己加餐,后来有一天,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师妹养得小雕儿给烤了吃了,这下子可是闯了大祸,师妹跑到师傅那里狠狠告了我一状……”
也不知是因为屋里太静,还是池景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皮卡丘,它在床上滚了一圈,跳下床沿,睁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安知锦脚边卧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哟呵,你这还养了个稀奇东西。”池景瞅着皮卡丘看了半天,似乎是不太相信这是只虎崽子。
经过安知锦一个来月的精心喂养,皮卡丘长得极快,现在已经比家猫还要足足大上一圈了,全身胖乎乎的,走起路来就像是一团毛球。
“也不过是一条可怜的命。”安知锦随手将皮卡丘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皮卡丘便习惯性地往她怀里蹭了蹭,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选了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师妹当初要是养个虎崽子,我也不会把它烤了吃了,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池景深深的看了一眼皮卡丘,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杯,随后又自己拿起酒壶满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了件粉色的罗裙,头上挽了个小小的双髻,一张脸天然清丽,未施粉黛,双眼怒目而视瞪着我,一口一句‘狗贼’,让我赔她的小雕儿,可是我看着她啊,一下子就看入迷了,眼睛都直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到她说的什么。”
听到这里,安知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感情你从小就是个色胚。”
池景却不认同她的话,眼睛一斜,不以为然道,“我这辈子也就只有这样看过师妹,其他的女人,哪怕是tuō_guāng了躺在我面前,我都懒得多看一样。”
“厉害了我的哥,然后你为了见你的小师妹,就天天爬她的墙头。”安知锦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顺手帮皮卡丘顺了顺毛。
“你不懂,村里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从小就要干农活,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说,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件新衣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