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刑部便派了人过来调查情况,并带走了程秋韵,一时之间,府中上下都传起了这件事。
安知锦派人送了个纸条给池景,让他去查查程星野的下落,如今程秋韵被她送进刑部大牢了,程星野一个小孩子,处境可想而知。
赈灾一事初见成效,盛京城里的灾民少了不少,孙信丘在百姓口中也渐渐有了口碑,会察言观色的官员都料到他升迁指日可待,再加上他年间在朝中各官员府上走动,因此纷纷向他示好。
孙信丘此人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安知锦倚在太师椅里,听着孙管家给她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眸光却落在了窗外——今日天气放晴了,地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光秃秃的树枝上,甚至飞来了两只麻雀,正叽叽喳喳的叫着,皮卡丘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窜了出去,正围着树下打转,仰头望着树梢,弓起了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忽然勾起唇角,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孙管家,你跟着王爷多久了?”
孙管家一愣,不知道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随即答道,“回王妃娘娘,老奴自从王爷封王便跟着他了,如今已有三年了。”
三年,并不是一个太长的数字,但是秦子铭年纪尚轻,以前又是生活在皇宫里,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亲信。
“本妃看你对王爷倒是颇为忠心……”说着,安知锦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孙管家的办事能力和忠诚度来说,若是选择侍奉一个贤明的主子,早就不是如今这般地位了吧。”
贤臣择主而事,当奴才的,最重要的莫过于选择一个前程似锦的主子,这样自己也好跟着一起飞黄腾达,坐拥地位权势,荣华富贵。
“娘娘这话又是何意?”孙管家说起这个,倒是笑了起来,“在老奴心中,再有前途的主子也比不上王爷,王爷虽然没权没势了些,但是心却是极好的,活得也算是潇洒自在……人活在这世上,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老奴以为,过着清闲悠哉的日子,总好过和人耍心眼玩手段要轻松,王妃娘娘不这样认为吗?”
屋外的树枝上,已经微微泛起了一层嫩青色,有了些春色,安知锦这才想起,自己来到大秦的时候,便已是万物凋零的秋季,她还从未见过这满院的树木郁郁葱葱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人若是能活得简单些,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秦子铭这种衣食无忧的王爷,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可有时候,你不想去冒犯别人,别人却偏要来找你麻烦,你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那只能是因为风头太甚了,试想一个人若是不出风头,对他人没有丝毫威胁,甚至没有丝毫存在感,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又怎么会找上门来呢?”孙管家挺直了腰板,面上带了一丝微笑,他今年已经年过五十,双鬓已染了风霜,但一双眼眸却依旧清明,像是能洞察一切。
安知锦越看越觉得,孙管家年轻的时候,应该也不仅仅是个管家这么简单,她垂下眸子,细细回味了一番孙管家的话,末了,突然开口道,“那么,你觉得,本妃这样将孙信丘推至风头浪尖上,到底是好是坏呢?”
孙管家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深,“对于孙大人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在朝为官者,哪个不想立下大功,受到皇上的赏识,一路平步青云,至于这风口浪尖,是每个上位者都必须经历的,挺过去了,那便是人中龙凤,从此风光无限,身居高位,挺不过去,那就说明没有做官的命,也只能摔下来泯然众人罢了,当然,若是娘娘有意栽培他,老奴相信他的仕途一定会顺利不少的。”
“孙管家对这官场,倒是看得极为透彻。”他这一番回答,也打消了安知锦心中的疑虑,确实,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呢?想要成功,就必须历经一道道艰难坎坷。
孙管家闻言,哈哈一笑,“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了,虽不敢说看透人生,但对这官场,置身事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只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安知锦的目光略带了几分请求之意,“只要不是王爷,娘娘不管想将何人推至风口浪尖都好……”
安知锦看着他眼中恳切的请求,无声地笑了,她又岂会不知道呢?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让秦子铭把这立功的机会都推给孙信丘,秦子铭从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材,也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无人疼爱,更无权无势,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心酸,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用生活在那些勾心斗角的权力中心,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她也并不愿意将秦子铭卷入更多复杂的事情里。
她的笑容清浅,让人觉得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和煦,孙管家见此,继续道,“老奴最近听明路说,王爷似乎有入朝之意,所以还希望娘娘能劝劝王爷……您知道的,王爷性子单纯,为人和善,是适应不了官场的权力斗争的。”
“有孙管家在身旁伺候着,真是王爷的福气。”安知锦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由衷赞道。
孙管家朝她弯腰恭敬道,“再过两日就是元宵节了,王爷定然会带娘娘进宫,娘娘这两天还是准备一下吧。”
说起这个,安知锦忽然想起她也差不多该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