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进宫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太阳已经西斜,飞鸟也纷纷归巢,宫里面还是和平日一样平静又井然有序。
沈家的事情高春桥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皇后对沈玉娇的关切,于是一边走一边温声提醒道:“今日便是为了令堂嫁妆之事,娘娘才发了火。娘娘喜欢姑娘为人,但今日沈家种种,也太过不堪了。”
沈玉娇忙谢过,口中道:“多谢公公提醒,若公公不说,我还怕是别的什么事情呢!”
高春桥微微笑道:“沈姑娘也不必太担忧,这事情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姑娘与娘娘好生说清楚就行了。”
沈玉娇点了头,又琢磨了高春桥的话,总觉得其中意有所指。
来到重华宫正殿之外,高春桥进去通报,沈玉娇站在殿外等候,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悄悄地抬头寻声看去,却看到八公主赵暖穿着一身骑装,手里拿着弓箭,正朝着她走过来。
“娇娇,你今天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玩?”赵暖笑着问道,几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来。
沈玉娇忙见礼,却又被赵暖给拉了起来。
赵暖道:“别这么多礼啦,咱俩都这么熟了,难道不算好姐妹吗?你在这里等着见母后么?”
沈玉娇笑道:“礼不可废。今日是家中有事,被娘娘宣召了。”
赵暖道:“那我去和八哥说一声,免得他记挂。”一边说着,她也不等沈玉娇说话,就转了身往另一边走了。
沈玉娇有心拦下她,可奈何现在正在重华宫外等着面见皇后,又不敢大呼小叫,于是只好纠结地看着赵暖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这时高春桥也从殿中出来,恰好就看到了赵暖的背影。
“娘娘请沈姑娘进去呢!”高春桥说道。
沈玉娇忙答了一声“是”,然后便跟在了高春桥身后,进到了重华宫正殿当中。
皇后穿着常服,坐在凤椅之上,看着沈玉娇进来,随手摆了摆免去了她的行礼,口中道:“你且过来,与我说一说你们家那嫁妆之事。”
沈玉娇上前去,从那日在赵曦那里看到玉象说起,一直讲到清点库房之后沈淮与周氏之间的龃龉,最后道:“事情便是这样,我原想着只不过是家事,没想到惊动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已经知道了沈家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候也不过想听她再说一遍,见她条理清晰又没有添油加醋或者隐瞒,脸上神色便温和了许多,道:“这也不是你的过错,身为女儿,为讨回母亲的嫁妆无可厚非,但手段上却仍是差了一些。”
沈玉娇忙道:“谨听娘娘教诲。”
皇后道:“你外家尚在,五个舅舅都年富力强,有些事情你身为未嫁女,是不便出面的。”
这么简单的一句,沈玉娇便领悟了皇后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感慨自己的确操之过急了一些,于是道:“娘娘说的是,那会儿我只想着要把母亲的嫁妆讨回来,却是没想那么多的。”
皇后只笑了笑,道:“你现在还小呢!”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通报说陈王来了,皇后抬眼看向了高春桥,道:“你去外面,让小曦在外头等一等,或者去找小八玩儿去。”
高春桥笑着躬身出去。
皇后道:“小曦喜欢你,这会儿恐怕也是怕你被为难,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你性子温和,模样也好,小曦喜欢你也是正常。但这日子,并非只是喜欢就能过下去的。比如沈家这样乱七八糟,将来若是你嫁了小曦,他们整日惹事,然后攀扯到你们头上来,无论多么喜欢,都会被这样累累琐碎给消磨掉的。”
沈玉娇一怔,没想到会从皇后口中听到这么一席话。
皇后又道:“我自然希望我的儿子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儿,所以也不太打算干涉你们,做那些棒打鸳鸯的事情。可我更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又因为我的放纵导致日后的悔恨。若将来他问我,‘母后,当初你看到沈家那样不堪,为什么不阻止我呢’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所以这些话我就只说给你听,你想一想应当如何吧!”
沈玉娇沉默了片刻,心中忽然有些感慨。一面是感慨于皇后对陈王的一腔母爱,一面是感慨皇后看待事情的通透,她悄悄抬头去看皇后,却恰好对上了她那双温柔的眸子。
“你也不必这样害怕。”皇后笑道,“这些话并不是要责备你的。”
沈玉娇抿了抿嘴唇,道:“我总想着,家里的事情我现在总无能为力……也不知要如何是好。此番我向父亲讨要母亲的嫁妆,也只是想着能要回来便是好事儿了。”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的难为,毕竟孝道当先,你父亲又扶正了姨娘,你的确是难为。今日圣上也下了旨意,已经夺去了你父亲安乐侯的爵位,再过两日,便会把爵位给予你的弟弟。”
沈玉娇一愣,万万没想到这爵位会这么处理了。
皇后道:“你便好好想一想,今后应当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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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沈玉娇的对话沈家人是不得而知的。
沈淮醒来之后,便只看到了在床边嘤嘤哭泣的周贞娘,他皱了皱眉,声音嘶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周贞娘哭着扶着沈淮起身,口中道:“已经过了戌时。”
沈淮头痛欲裂,只扶着额头,道:“母亲可还好么?”
周贞娘哭道:“老太太已经醒了,这会儿二叔和三叔在萱草园伺候呢!”
沈淮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