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雅穿好衣服,低着头忐忑的走出来,脸上收起了往日的桀骜,怯怯的问道:“今日之事,你不会说出去吧?”
王紫阳气不打一处来:“说出去?我是想找死吗!这种事发生在我家里,说出去我们一家老小还活不活了?那小子是不是还没醒过来?你可真能耐,我不得不佩服,伯阳上次喝醉到不省人事还是六年前与我妹妹大婚的时候,他酒量浅,每次喝酒从不超过三杯,这次居然和你一起喝了三坛。”
璃雅争辩道:“这次是我们都有心事,我伤心六哥身亡,他痛心叶将军惨死,两个哀怨之人凑到一起多喝几杯不是很正常么。”
“你还有理了?喝多了就该乱来吗?就算你们要乱来,也不看看地方,真是胡闹。”王紫阳愤愤说着,璃雅脾气也上来:“在你家怎么了,在你家你就能冲我大呼小叫的教训我吗?发生这种事我就愿意吗?真要论理,我是受害一方,你不安慰我反而在这数落起来,你怎么不给你那好兄弟泼盆水弄醒教训他?”
“不用你挤兑,他醒了我自然会教训他,就怕你人已经走了,他压根记不起来有这回事。上次喝醉后他睡了整整两天,醒来后把大婚当日的事忘的是一干二净。”
“他不记得?”璃雅忽然一喜:“他醒来后要是问起,你们就说我早早就走了,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王紫阳奇道:“你不用他对此事负责?”
“负什么责,难道还要他娶了我不成?他这人心思重,若知道对不起我,指不定要怎么想着法补偿,我与他的关系本已经让皇上起疑,可不能再生出什么事来。”
王紫阳如释重负:“这样也好,只要你不再计较,我与阿音定然守口如瓶。”一旁的阿音也使劲点点头。
璃雅被王紫阳派人送回宫后并没有马上回竹苑,而是悄悄来到了轩辕殿。此刻已到丑时,轩辕殿内外一片寂静,值夜的小太监在睡梦中被璃雅拍起来,吓得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安娘娘!您不是……还在禁闭中……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来看看皇上,他在里面吗?”璃雅心绪烦乱,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
璃雅在含章殿斗刺客救皇上中一战成名,又有劫持淑妃、剑削珠儿事件,是以虽位分被贬,但影响丝毫没有降低,宫里一般宫女太监都不敢轻易招惹她,眼前这名小太监明知璃雅违反宫规,也不敢妄加菲薄,只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今晚没在这,去了延喜殿。”
又是在陆芯处,璃雅心下黯然,默默的回到了竹苑。
宝音已趴在桌上睡过去,听到璃雅回来立即睁开眼睛:“可算回来了,奴婢一直担心公主被他们发现。怎么样,打听出六王子的消息了吗?”
说到安伽提,璃雅心中打了个激灵,刚才因为与李谦的事对姜昱充满了歉意,此时想到亲人惨死,心头的一丝内疚立刻被冷冰冰的现实扑灭。
璃雅对两人对话的内容已是模糊不清,但关于安伽提的事却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失去意识前李谦的最后一段话:“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侄儿敏哲的下落了,他就与葛全和沙木在一起。与安介慕最后一战前,沙木带两千人绕道深入魏国北部切断安介慕退路,安伽提被捕后沙木也躲了起来,现在就在央金山一带,但他们那点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徒然送死而已,你就算要报复皇上,也不要去找他们。”
璃雅把李谦的话大致告诉了宝音,两人彻夜商议对策,以期联络敏哲,共复魏国。
姜昱清早刚起,旺儿便将璃雅半夜去轩辕殿的事告诉了他。
陆芯在里屋听见,悄悄掀开帘子去看姜昱,只见他愣了一瞬,面上露出怜惜之色,缓声说道:“下朝后随朕去看看她,你准备些她喜欢的点心一起带去。”
宣政殿早朝李谦缺席,王紫阳派阿信给李谦告了假,姜昱也未在意,一心想着璃雅那么晚去找他何事,议事结束后,姜昱匆匆下朝带着旺儿回后宫往竹苑而去。
经过丹阳门下,云儿扶着陆芯出现在眼前。
“这是西市一家魏人开的铺子里做的杏仁奶糕,以前与安姐姐同住延喜殿时,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吃奶糕,特遣人买了来,也不知合不合姐姐口味。”
“你为何会突然关心起她来?”璃雅被关,与陆芯不无关联,姜昱不信她会如此好心。
“只因臣妾父兄几句话,陛下与安姐姐生分起来,臣妾心下着实不安,总想做些什么弥补。姐姐固然喜欢永昌城内的点心,但自从进了宫,很少再能吃到魏国的奶糕,今天听到陛下让旺儿准备点心,臣妾心想,姐姐离家孤苦,最好的点心莫过于家乡的味道,恰好听父亲说过西市一家铺子的奶糕很好,这才一早着人出宫买来。陛下不要告诉安姐姐是臣妾买的,否则她又该以为臣妾是在故意羞辱她。”
姜昱点点头:“还是芯儿想的周到。”他以为安伽提的死讯瞒的隐秘,璃雅并不知情,带些家乡的点心去,想必她一定高兴。于是又夸了陆芯几句,嘱咐旺儿拿好奶糕。
进到竹苑,璃雅正坐在窗前发愣,从满眼的血丝和憔悴的神色就能看出她一夜没有睡觉。
“那么晚去找朕,可是有什么事?”姜昱柔声问道。
璃雅抬起头,木然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朕知道,几个月没来,让你受委屈了,回去朕便下令,恢复你的位分,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