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李谦与邓衍落在最后,李谦要右拐出宫,邓衍左拐巡视,两人分开走了几步后,邓衍忍不住回头叫道:“李大人。”
李谦停下转身,脸现询问之色。
邓衍犹豫了一下,最终走了回来,推开身旁空了的殿门示意李谦进殿:“借一步说话。”
李谦不动声色的走进去,看邓衍小心的关上门问道:“邓将军这是……”
邓衍走近李谦,上下打量了好几圈:“李大人真沉得住气。”
李谦故作无知状:“邓将军何出此言?”
“皇上昨天病情加重,太医说,左右不过一个月时间,皇上曾属意皇长子继承大统,李大人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哦?邓将军想让在下有何想法,难道逼宫篡位不成?”
邓衍又上下审视李谦一眼:“李大人真的是诚心佣立皇长子?”
李谦忽然笑了笑:“邓将军在内手握禁军右卫和羽林卫,在外有旧部支持,只要邓将军愿意,什么人扶不上位?”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同样道理,扶人上位容易,坐稳皇位却难。如果不是李大人真心愿意辅佐的,邓某就是拼了命帮着坐上龙椅,恐怕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被拽下来了。”
“邓将军太高看在下了。恕在下实在愚钝,邓将军这意思,到底是要我保皇长子呢还是另选他人?”
“李大人自己心里可有人选?”
李谦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再这么互相打太极一晚上都不会有结果,不如我替邓将军说了吧,邓将军原本是想皇长子即位,我李谦全心辅佐,但我现在已经位极人臣,还能拿什么再利诱我答应呢?如果我撂挑子,太子和邓婕妤孤儿寡母在后宫肯定要受曹华杨钦那伙阉人控制,与其这样,不如让能者上,于社稷也是功德一件,最重要的是保得邓婕妤和皇长子平安,你也不至于愧对大周历代先祖和邓家门楣。是不是这样?”
邓衍点点头:“不错,既然李大人都想到了,那不知接下来会怎么选?”
“不管谁当皇帝,我都是要离开的。”
邓衍盯着李谦追问:“李大人是要衣锦还乡,还是遁世归隐?”
“这两个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只管回答我是哪种?”
邓衍对妹妹那日所说其实没有全信,他不相信李谦会与璃雅走到一起,否则让叶冉在泉下如何安眠?他之所以问李谦这个问题,是想如果真的是璃雅,以她天下皆知的身份应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回河西,或许李谦和璃雅都不在意,但他们族中长辈肯定不会同意,最好的归宿,应当就是高卧东山避世绝俗了。
“我有负族人厚望,没能将李家光大,如何敢称衣锦还乡。”李谦自嘲一笑。邓衍脸色却冷了下来,原来他真的是要携安璃雅离开。
“那说说你的人选吧。”邓衍的语气已经不觉硬了起来。
李谦沉默许久才说道:“奕王,其实并非常人所见那般愚笨。”
果然是奕王,邓衍对妹妹告诉他的话更加确信。
“好,那我就帮你扶持奕王。”邓衍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邓衍居然答应的这么快,定然不会那么简单,于是说道:“邓将军恐怕是有条件的。”
“我要你承诺,奕王登基后,你自请前往宜安。宜安与扶远两县相接,大可合为一县,由你出任当地三年的父母官。你可愿意?”邓衍紧盯着李谦,缓缓说道。
李谦神色微动,沉声问道:“这是为何?”
“今日陆大人有一句话没说错,大周许多贫苦之地的境况与宜安、扶远相仿,派到这些地方去的官员,不是装病调任,就是想办法搜刮百姓贿赂上级以期尽快调离,以致贫地更贫,百姓流离。如果靖远侯去了宜安,在任期内将烟瘴之地治为鱼米之乡,岂不是以直接的行动为大周官员做了表率。堂堂侯爷尚能如此,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挑肥拣瘦?”
邓衍所说是他此举的第一个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宜安烟瘴遍地,李谦的长子李烨和璃雅所生的孩子肯定不会随同前去,那么璃雅就会因此与他分离三年,也算是对他们背叛叶冉的惩罚,解了胸中一口恶气。
“一定要如此吗?”李谦问道。
“为了声援和呼应你,我也会自请去剑州守城。”
如果说方才邓衍的要求让李谦认为他是乘人之危的话,此时则感受到邓衍的良苦用心。
李谦主动请命去往宜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会认为他在虚张声势,而邓衍紧接着也做出此决,他做表率的作用才能真正起到效果。
再者,自叶冉从剑州出发攻破巴丹小国、邓衍从泾州同时攻入西蕃后,如今的西蕃四分五裂,尤其是泾州西一带都是小城主自立,对泾州几无威胁,而剑州西去的巴丹城附近,西蕃皇室盘踞,随时有可能占领巴丹紧逼剑州。邓衍多年来抗击西蕃,威名卓著,由他坐镇剑州自然事半功倍。另外,邓衍自降等级,远离京城,邓婕妤和姜遥没有了靠山,在京城反而更能安度余生,因为姜凌不会再去对付一个毫无威胁的孩子。
李谦向邓衍抱拳行一礼:“难为邓将军了。”
“那李大人可是同意了?”邓衍追问道。他只说要去剑州,李谦便能猜出他的用意,若他早年能像对叶冉那样摒除偏见,说不定与李谦也能称为莫逆之交。
“朝廷人才辈出,治理小小宜安不在话下,人各有志,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