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珠坐在沈含玉身边,看了眼他阴晴不定的脸,有些不安的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碰到他。”沈含玉沉默的开着车,只要一缓下速度,路上便有衣衫褴褛的人涌上来,伸手乞讨。宛珠打开随身带着的包,从里面大方的拿出钱来,不时塞到那些人脏兮兮的手中。
“我看那潘梅琳是故意的。”宛珠转过头,有些不信:“怎么可能?她这店里又不是只有我们能去的,再说她哪里知道我们和杜牧镛的事。”沈含玉听罢,一时也说不出别的理由,他皱着眉头,看起来认了真:“说得倒是,但看她那反应,绝对是有问题的。看到杜牧镛进来之后,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惊讶,怎么看都是装的。我不晓得其中哪些关节出了问题,我也找不到症结。若潘梅琳故意安排让我们遇到,那她可是既可恨又大胆了。”“等等,难道,你是说……杜牧镛会寻她事?”这番闲聊一会儿,沈含玉的表情已经渐渐放松,他思考片刻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你知道遇到他我总是会不自觉的警觉。但是潘梅琳要是知道些什么的话,杜牧镛肯定不会放任自流,他不在乎和我们的恩怨,但是他不想被别人戏耍。”“就当是巧合吧,”宛珠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不语。沈含玉微微瞥了宛珠一眼:“今日被他一搅合,你也没有穿成那件婚衣,有点遗憾。不过回去试也好,省得麻烦。”宛珠没有搭腔,却不自觉的回头看车座后边的包裹。
孟金灵站在门口好些时候了,虽然此时上海的天气湿冷湿冷的,可是她衣衫单薄,又不肯披上外套,若不是那呈现出青白的不健康肤色,看她穿着几乎让人以为是春夏的好季节。佣人过来告诉她燕窝已熬好,孟金灵了无兴致的摆摆手,吩咐她去替着鸟儿过来逗玩。
之前她觉得寂寞,看别人养白鹦鹉八哥说话说得快活,心里羡慕。索性也在家里养了一只八哥,喂得肥胖滚圆,看起来很是有趣。孟金灵只要想起来就去教教它说话,谁知这八哥虽然价格不菲,却是个十足的笨鸟。孟金灵教了好久都是白费功夫,时间长了,她生了气,兴致便逐渐转淡了。最近杜牧镛早出晚归,总在外头忙着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一个人在家如守空房一样,前阵子去庙里求子到如今也没动静呢。所以时下觉得百无聊赖,就又想起了这个被遗忘老久的笨鸟。现在看过去,这家伙被养得更大了一些,笼子收拾得也是干净整齐,被照顾得很好,可见它在被遗忘的日子里,还是有人牵挂的,
孟金灵瞅了几眼,又试着和它说话,那八哥摇头晃脑,就是不肯发声,孟金灵烦躁的一挥手,见它还是老样子,不由一下变没了兴致,刚要吩咐拿下去,忽见佣人过去打开大门,杜牧镛的车径直驶了进来,他从车上下来,穿着一件蓝色夹棉的长外套,料子如水滑韧,盘扣滴水不漏,看起来比平时考究许多,又将一个洋怀表别在衣襟上,在光线照射下颇为显眼,也许是受了这身衣服的影响,他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孟金灵见到丈夫少见的在白日回家,精神一震,身上的懒沉和困意瞬间消散。她笑着迎上去,温柔的挎住杜牧镛的小臂,一双水汪汪的眼里全是笑意:“老爷,你怎么回来了,今日外面没事么?我真想问问是哪股风这样懂事,知道我想您了。”
杜牧镛颇为受用的一笑, 伸出手来快速拂过孟金灵挽住自己的手,却只碰到了她的指甲。他抬头一见佣人手里拿着笼子,笼里有只肥胖的八哥站在那里,杜牧镛颇感兴趣的上前查看,转头冲妻子笑道:“这是何时养得鸟儿,我怎么都不晓得。”孟金灵听了这话,立时撅了嘴,面带几分不满:“好早之前呢,你瞧,你这个做夫君的,都不晓得我何时养了这东西。真烦,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杜牧镛见她闹起小脾气,当然是哄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正说着,忽闻那八哥扯着脖子清脆的吼了一句:“无聊!”杜牧镛一愣,随即指着鸟儿哈哈大笑:“金灵,你瞧瞧这鸟儿,养得肥壮不说,还知道陪着聊天。”
孟金灵也被这八哥惊了一跳,迷茫道:“我也不晓得它到底何时学了说话,我可是从来没教会过。笨得很呢。”
杜牧镛笑着轻轻拍了拍她雪白的手背:“这怕什么,你若是喜欢,我多给你弄几只来,只是到时候你不要嫌聒噪就行了。”
杜牧镛进了书房,女佣去送茶水,孟金灵截下来,对下人道:“不必你来了,我亲自过去。”
杜牧镛此时坐在书房宽大的书桌前,他的书房整齐划一,书本罗列得干净利索,分类排放,桌上也不容半点杂乱。和他这个人一般条理分明。杜牧镛看着桌上的一本厚厚的《三国志》,翻开书查找起来,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东西,他合上书,眯起眼来。
此时孟金灵正端着一杯茶进来,她看起来十分开心,整个人神采飞扬,眼角都笑得加深了褶皱,上扬起来。
“老爷,你还没更衣,我帮你把褂子挂起来去。你尝尝这茶,我亲自给您泡的,你最近太忙了,大概都忘了我泡得茶水什么味道了。”说着把茶杯往杜牧镛的桌上一放,便要去伸手解他的扣子。
杜牧镛忽然抓住她的手,眼里是阻止的意思,孟金灵看着他和刚进门时判若两人的脸,一时也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笑容凝结在脸上,她慢慢的放下手去:“老爷,你..你怎么了?”
杜牧镛一语不发,只阴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