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护着你,她那个徒弟也护着你。真不知,还能护你多久。”东君冷哼一声。
听不懂听不懂,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对姥姥的感觉若也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那么另外一件纸鸢始终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东君。她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招惹东君的事,但东君从未给过好脸色,反而咄咄逼人。就算过分恃才傲物,也难以做到这种明显的敌视,再说,她也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你们上神都是如此?说话莫名其妙。都说我姥姥的徒弟怎么怎么的,他究竟是谁,真不明白,他是欠了你们的钱吗?还是怎么,一提起他,你们便跟吃撑了似的。”
东君好心解释,“他欠了我一个人。”
“人?”纸鸢满眼不解,姥姥的徒儿做的坏事这么多吗?莫非还杀了不少人。“女人?情人?”
江湖的段子里,她只能猜到大概是个温婉如水,深得坏脾气上神东君的心。不知道这种俗气的套路,合不合东君的经历。
东君却被她逗笑,看着她,气氛稍有缓和,“你倒是,变得有些蠢了。”
纸鸢不明所以,她之前在仟冥山只见过东君一面,她也只是进去端了个茶,想来也是因为没有说话,跟东君所想有些差别吧。
“纸鸢,”背后传来宁俞的声音,还有些气息不稳,纸鸢回头,见他额头有汗,像是赶来的,步伐也不似平日沉稳。
纸鸢心里一沉,反而有些放心,一脸惊喜,“国师!”
宁俞微微含笑,眼角余光瞥了后面的两人,沉声说道,“后山有些情况,你去瞧瞧,兴许能知道些东西。”
纸鸢连忙点头,甚至没有去瞧变了神色的东君和奕诺,从宁俞身侧便走。这里剑拔弩张的感觉,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呆了。国师那么厉害,定然也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以前还是个上神的,上神跟上神之间,是不会有什么的吧。
一时间,山神殿只剩下三个男人。东君抬眼,上前几步,奕诺便十分识趣退了出去。
东君十足摆上了上神的架子,周身更是压迫,“看来你为了她果然是舍得再踏足仙界,姥姥也真是护她护得紧。就连我下令拦你的人,也没能起到作用吗?你们国殇还真是沆瀣一气。”
“五百年才发现,是不是有些晚了?东君的确还是适合在天界看看书,云游四海。经历一遭世俗风雪,便再也沉静不下去了。”纸鸢不在眼前,宁俞神色少了些谦和,但这话还是颇有些激怒的意味。“国殇当真是沆瀣一气?东君这话倒是有些难听了。”
东君眉头一皱,身后一簇火红朝着宁俞击去。宁俞却抬手,脚底数十符箓飞出来围在周身,生生接住了东君的法术,火红的光芒从符箓两侧逐渐消失。不过眨眼的时间,又恢复的平静,只是宁俞不着声色退后两步,重重吸气,两丝乌发略有些乱。
“我倒是小瞧了你,六百年,却也足够你重新修行。但你能接住,却不代表她能接住。东皇太一有令,我动不了你。但不代表我动不了那个女人。”
听到这里,宁俞却笑出了声,他就是知晓这东君的意图,才不放心纸鸢单独跟他相处,“东君也不过性情中人。但纸鸢未曾妨碍到你,身为上神,滥杀无辜当真好么?”
“我不过想让你也失去一个女人罢了,还算公平。”东君眼中稍有戾气,这个心结,大概永远也解不了。与其干等着,不如让他感同身受,“现在她不过是个小妖精罢了,你也做捉妖的勾当,何乐不为?”
如今几位上神之间倒是各有偏执,心怀执念,皆因六百年前的那一事故。但说到底,到最后谁也不是赢家,全盘皆输。宁俞自然清楚,这个东君输了什么,“若是纸鸢有什么事,那么,我也不会再顾及同玉桴的情义。”
“你这是何意思?!”东君周身一凝,狭长的双眼有些发亮。
宁俞故意一顿,嘴角却含有笑意。
“说!”
“你动纸鸢,我便动玉桴。”宁俞咧开嘴,胸有成竹的模样,“东君,你莫忘了纸鸢是什么人。玉桴尚有一丝真气,就连我也不怎么能见着玉桴。可纸鸢,若是她肯...你觉得如何?”宁俞慢慢说道。事已至此,他乃国殇,玉桴也是国殇,虽然同生共死,但此刻,也不得不庆幸,面前的东君心里有个玉桴。方才他说起国殇,宁俞就先试探,那东君果然还是对玉桴的事耿耿于怀。
还好,纸鸢是跟过少司命的,但,比起少司命有限的掌生能力外,纸鸢生自生灵,长为国殇,与国殇同根生。只剩一口真气的国殇少司命救不了,纸鸢却兴许能救的。宁俞心里清楚,东君自然也清楚。这么一说,东君定然会有所动摇。也正是这么多年,东君执念太深,今日,他才有机会说这些。
东君咬牙,信也不得,不信也不得。若是玉桴当真还有一口真气,偏偏宁俞的这个女人,倒是真的有可能,“不过你的一面之词,想要动动嘴皮子,就要我放过你的女人?”
“信与不信,只是东君的选择罢了。但东君你要知道,少司命再厉害,可也没这个能耐。”
东君愤懑,看了眼宁俞,却还是只能道,“三日内,我要见她,方可暂且信你。”
山神庙内骤然暗下来,东君已经离开了,但奕诺还在暗处。宁俞转身出去,方走出几步,便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有些腥气。回头看了一眼,平日还算红润的面庞此刻有些发白。看来,紧靠符箓,还是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