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内的惨呼声连成一片,胡风的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这种无论地势、人数和装备都占优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来解决战斗。峡谷内的金吾卫们甚至想熄灭自己手中的火把,以借着黑暗来隐蔽都来不及。
玄靖现在真正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将成名万古枯,这些无辜的金吾卫将士,前一天还是他们各自家族中的骄傲,后一天就在这无名峡谷中成为了冤死之鬼,可是没有办法,世事逼人罢了。
玄靖暗暗下定决心,将来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当年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誓言,守护天下苍生!
于成望着峡谷上面的山峰,此时突然有火光亮起,到了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偷袭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
玄靖立马在火光之中,一头白发迎风飘扬,双眸中似乎有熊熊的烈焰燃烧,整个人如同标枪一般挺拔着!
不可逼视啊!于成低下了头,心中暗道,没想到那个自已从小看着长大的,清秀文弱的成亲王世子,在短短数月的时间内,就化身成了一个魔王,此时正像看着一只蝼蚁一样看着自己。
于成的心冷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今天绝无活命的机会,但是,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服部正成,既是东夷国服部家的忍者,也曾经追随过晋国成亲王玄布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
如果每个人都能够由自己选择命运,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落得今天这个结局吧!
于成看了看身边的金吾卫,已经尽数被敌人射杀,而自己这个统领的身上,也没了往日的威风,背后所中的箭簇是晋国的制式武器,铸造的时候里面加入了少量的铜和锡,不用淬毒也会让中箭的伤口急速地溃烂。
如果被这种箭簇射中,即使有高明的医生和充足的药品,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也不过十之一二而已,于成感到自己整个后背都麻木了,想必箭簇中的毒素已经侵蚀到了自己的内脏,不用敌人动手,也许再过不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恐怕自己就要死去。
就这样死了吗?于成不甘心,他看着山上的玄靖,突然扬声喊道:“殿下!于成在此,请殿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亲自下来了结老奴!”
“东夷狗贼!你还有脸提情分二字,你勾结康王构陷成亲王的时候,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白烈在山顶大声喝道。
于成笑而不语,突然间,他想起了在自己的故乡,武士们死去的时候,都要念一首辞世诗,让自己死得更加体面些。于成在东夷服部家族中的时候受过良好的教育,于诗文一道也有些研究,此时离死不远,不觉得张口轻声念道:
“身如朝露,缥缈不由己,曾随将军叱咤风云,繁华却如梦一场……”
突然间,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山峰上的玄靖拔出牧云剑,策马向峡谷中冲来!暗金色的剑锋在燃烧着,和玄靖瞳孔中的熊熊烈火一般,白色的长发逆风飞扬,火红的战马驮着他飞驰,犹如地狱的恶魔一样!
于成扬起头颅,他不准备反抗,他知道这是玄靖对自己最后的感激,那就是让自己像一个武士般体面的死去!
长剑如闪电一般划过脖颈,热血喷涌而出的时候,于成反而感到了一丝凉爽,错马而过的瞬间,他听见玄靖最后低声说了一句:“于伯……”
……
三天之后,娄斌接到守城的兵士通报,说帝畿来了三百金吾卫,统领是金吾卫副都统于成,奉命来芜城执行任务,特通知芜城知州娄斌,要求配合金吾卫的一切行动。
娄斌听说是帝畿来的皇帝亲卫,哪里还敢怠慢,忙率领芜城一干大小官员,出城列道欢迎。
来的人自然是胡风了,按照玄靖的吩咐,他们在这三天时间里先把战场打扫干净,将所有战死的金吾卫全部火化,用罐子盛了每人的骨灰,只是按照每人的身份腰牌不同,在罐子上标记了个人的名字,挑了个偏僻处掩埋。
胡风将所有金吾卫的装备铠甲取下,安排巧匠进行修补缝制,然后自己和手下一干马匪全部换装成为金吾卫,而胡风自己,则由望月千代和白烈亲自操刀,易容一番,拌成于成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直忙乎了三天三夜,才算弄得差不多了,最后把真于成的首级割下,面目上砍了十七八刀,冒充说是匪首胡风的首级,带给娄斌,算是给这位娄知州的一个大礼。
至于顾庭虚领走的那些军械,自然也被这批假金吾卫笑纳了。
芜城府衙内,娄斌一身官服,对着胡风长揖到地,说道:“此番幸亏于将军神兵天降,将一干马匪全数剿灭,娄斌再此代表芜城所有百姓,感谢于将军大恩大德!”
胡风则大大咧咧地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娄知州要是感谢,应该谢那位轩公子,正是他传书本将,并且请求娄知州提供军弩和火铳,此次才能一举剿灭马匪。”
娄斌道:“轩公子固然在中间有协调之功,但是此事最终还是仰仗了将军神威,才能最终让那帮马匪授首……”
胡风乃是草莽出身,对娄斌这套官场吹捧功夫最是看不上眼,当下往正堂一坐,听得娄斌满嘴称赞,也不搭腔。
娄斌还不自知,正在那把准备好的文章骈四俪六的背着,身边的师爷见这位副都统大人直打哈欠,顿时知道今天娄大人的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忙伸手拽娄斌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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