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勤和伍立文从李克俭夫子那儿回家时,还没走到家门口,借着月光,看到他家院子外站着一个人,志勤和伍立文俱都提高了警惕。l|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在前提着灯笼的二河回头对伍立文和志勤说一声:“是吴志白。”
吴志白瞧着是伍家父子,转身走过去,说道:“伍叔,大少东家。”
伍立文笑着和吴志白说:“是找我们吗?走,在外面站着干嘛,跟叔进去说话。”
吴志白脸上有些尴尬,摆着手说道:“没,不是找叔的,我,我只是随便走走,这就要回家去了,叔、大少东家,你们进去吧,我回了。”
看着吴志白大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伍立文不由好笑地对志勤说:“志青这个大哥和志青还真不一样,一个孔武有力,一个温雅如玉,当年咱们刚到颖州府,下了船在码头上见到他们时,一眨眼,都有四年了。”
志勤微笑着点了点头,进院子时,向后望了一眼吴志白离开的身影。
吴志白一步两回头地往家走着,伍家门前高挂着的灯笼依然是那么醒目,吴志白方一进到自家的院子,就见弟弟吴志青担忧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他。
“二弟,你这是等我呢?”
“嗯,哥,爹叫你回来后就去见他。”
吴志白走向自己屋子的步子一顿,望向正屋,眼神复杂,半晌,才应了声:“好,我这就去。”
吴志青看着吴志白步履沉重地跨过门槛进了正屋,轻减的面庞上也满是复杂之色,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往正屋去了。
“说了多少次,你死了那条心,我们不会同意你娶她的。”
刚一进屋,就听到他爹吴立桥对大哥吴志白几乎是吼出来的话,吴志青不敢停步,几步间掀了门帘就进了他爹的屋子。入目的是吴志白僵直着的背影,一双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可见。
“志白,你咋就不听话呢,说了不让你见她,你还成天往她主家跑。听你爹的话,王庄的那个姑娘不错,娘明天就去给你定下来,你早些成了亲,生个孩子,乘着爹娘这胳膊腿还硬朗,我们给你带孩子,你和媳妇在作坊做工,这是多好的事啊。”
“娘……”,吴志白苦涩的声音低唤而出,似是包含着无尽的无可奈何和一腔的悲苦不甘。
“你个不孝子,他娘,你明天就定下王家的姑娘,我看他敢不娶人家。”
吴立桥猛地一拍炕桌,对于儿子吴志白一直抵触相看其他姑娘的不满情绪已是濒离暴怒的边缘,见儿子这副还不死心的模样,吴立桥不再和他磨叽了,直接下了命令。
吴志白梗着脖子,抬头看向他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吴立桥顿时气的跳下炕,上前去一个耳光扇过去,“你个孽子,你敢瞪你老子,老子白养你了,为了奴婢下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话。”
吴志青抢上前,抓住吴立桥又要挥向吴志白的手,哑着噪子说道:“爹,你消消气,别打大哥了,爹,要不,你和娘就成全大哥吧,那个莫姑娘人不错的,况且,不是说她可以自赎其身的嘛,伍家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人家呀。”
吴志白“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也说道:“爹、娘,求你们成全。儿子谢谢你们了,求你们为儿子想一想,儿子真的是喜欢莫琳,儿子只想娶她当儿子的媳妇儿。娘,儿子从没求过你们的,我不要什么王姑娘,不要,娘……”。
“儿啊,她再好,也是个奴婢啊,王家姑娘虽不如她长的好,不如她穿的好,没有她戴的首饰,可王姑娘和咱家一样,正正经经的庄稼人,咱两家是门当户对的。”
“娘……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吴立桥怕伤到小儿子,小儿子身体一直纤弱,自打能读书后更是未曾让他干过什么活,所以小儿子抓着他的手,吴立桥也不敢硬扯,只因听到大儿子那悲切的一声“娘”,吴立桥抬脚就踢了过去,将吴志白踢倒在地,吴志青也被他拖到身后,几下里更是强按在炕边上坐下了。
“志青你别拦着,你坐,爹今儿个就好好跟这个孽子说说理,他要再不听,爹就只当没有这个儿子了,志青,以后你就是爹唯一的指靠,你别劝,你和你娘坐着。”
吴立桥说完,回过身,一把揪起大儿子吴志白的衣领,狠狠地说道:“她穿的再好,戴的再亮眼,那也是奴才。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主人家的一条狗。不管将来她是自赎其身,还是伍家开恩放了她出门,也改不了她曾做过人家奴才的事实。你不要说什么‘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话,我不稀罕信,我们吴家清清白白的,不指望娶个大户人家的婢女来抬高身份。咱家就是吃糠咽菜,那也是人,清清白白的人,比她们这些当奴才的狗强百倍。再说了,我跟你讲了多少次道理了,你弟弟好不容易能沾上咱吴氏一族恢复科举考功名的光,你弟弟又这么争气考过了童生,连那几位榜眼夫子、举人夫子都说你弟弟是个好苗子,今年准能一举高中得个举人回来,多少年了,多少辈了,咱家也该出一个读书人了,你这当大哥的,不好好帮衬着你弟弟,你却给弟弟使绊子。”
吴志白被吴立桥半拖着站起身子,听到吴立桥的话,顿时急的掉了泪,“爹,我没给弟弟使绊子,你怎么这么说我?”
“你说你要娶那个人,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