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疲累地躺在贵妃榻上,接过侍女端来的药碗,一口饮尽。
常年喝着这苦苦的中药,起先还要吃蜜饯来压制这份苦涩,日复一日的习惯后,如今喝药就如喝水一样,也不必吃蜜饯了。
“太子妃那边散了没?”
长随躬身回道:“刚刚散了,各府上的小姐们已到了二门外,这会儿应该要坐车回府了。”
宇文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从榻桌上拿一个盒子,交给长随。
“给太子妃。”
“是。”长随应了声,退了出去。
太子妃坐在椅上,身旁只有心腹的大丫环和奶娘在,她的心思便不再隐藏。
奶娘上前给太子妃打着扇,心疼这个自己奶大的孩子,看她心里难过,就劝道:“太子妃,为了将来着想,您还是看开些。”
太子妃眼一红,她又怎能不知道呢,太子的身体这样,要是再不留下个男性的子嗣,她们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可是,知道归知道,她这心里就是不舒服,有时候她也在想,太子没了,她还有瑶儿,不管谁又当了太子,对她们母女也不会如何,毕竟她们是女子。可若是有个儿子在,她们就不得不为那个位置去争,其中的艰难和风险又岂是一句两句能道清的。更何况,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儿子,她实在是不甘心费心思去为他筹谋。可她没有办法再推脱了,不说皇后时时施压与她,就是她的娘家,父兄还有叔伯、舅舅们,也派了母亲、伯母、婶娘、嫂子、舅母的来跟她说项。
“唉,还不知将来如何呢?”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子妃对上奶娘关切的眼神,勉强地扯了下嘴角,说:“皇后娘娘中意齐红英,但她家里的父兄和侄子,还有她自己都手握兵权,皇上不会同意的。那个齐雪萱又是她的侄女,年岁也小,不必考虑了。”
说着,轻轻地擦了擦眼角,才接着说道:“嬷嬷去跟太子回个话,就说今日来的小姐中,也就蒋大人的女儿蒋小姐,还有昭毅将军府的赵小姐,她们两人不错,看太子中意哪个,或是两个一起都接进府来,全凭太子喜欢。”
奶娘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应了太子妃的吩咐去跟太子回话,这边就禀报说太子有东西送来给太子妃。
太子妃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轻轻地拍了拍脸颊,这才对丫环点头。
“太子妃,这是太子吩咐属下送来给太子妃的。”
丫环接过盒子,递到太子妃面前,太子妃瞥了一眼,示意丫环打开的同时,问:“太子的药可有按时用了?”
“回太子妃,太子的药已按时用了。”
“嗯。”看到盒子里一枚打着同心结的玉佩,太子妃失神地拿出来,在心里摸索着,思及与太子这三年来的恩爱之情,眼睛又红了,半晌无语。
齐家的马车上,齐红英眉间轻蹙,齐雪萱正襟危坐,见齐红英向她看过来一眼时,这才带着小心,问:“姑姑,有何事烦愁?”
齐红英抿了唇,考虑了一下,对齐雪萱说道:“你怎么看太子妃今日邀请咱们到太子府赏花之事?”
齐雪萱微一沉吟,看着齐红英的眼睛说道:“姑姑,就算她们还打着姑姑的主意,但有皇上在,姑姑不必担心会有入太子府的可能。”
齐红英神色凝重,说道:“我不担心我自己了,反是有些担心你。”
齐雪萱惊讶地看着齐红英,心思一转,明白齐红英的意思后,皱了下秀眉,沉吟了片刻,说道:“不会的,我现在还太小,离及笄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何况,皇上既然不愿意姑姑入太子府,又怎会愿意我入太子府呢?”
齐红英一想,对啊!所谓关心则乱,自己一时钻了牛角尖,只想到太子这边对她们的中意,却没想到皇上对她们身后的父兄的忌惮,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子命不久矣,将来又会有一个皇子被皇上封为太子的,谁会把她们齐家手里的兵权给一个将死之人呢,皇上舍不得,盯着皇位的那些人也舍不得。
见齐红英想明白了,齐雪萱也不再多话,她在想另一个人,通过今日的事,她对于自己的婚事也有了担心,有个手握兵权的爷爷和能打仗的父兄和姑姑是好,但也有不好处,姑姑齐红英到现在的婚事还没有着落,绝大部分原因是齐红英自己不着急抗拒着订亲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与她们的家世有关系的。
齐雪萱静静地垂眸思索着,不免越想越是担心。
王码巷。
杏儿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把珠光宝气的匕首。
巧如敲门,杏儿忙把匕首藏在枕头下,这才叫巧如进来。
“吴小姐,该喝药了。”
看到巧如手里端着的药碗,杏儿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咬牙,坐床上爬坐起来,伸手接过来,触手药碗的温度刚好,杏儿一口气喝下,苦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一双眼睛更是眯成了缝。
巧如忙给杏儿端了蜜饯罐子来,杏儿用手抓着,连连吃了三、五个,这才觉得嘴里有了些甜味不苦了。
巧如看杏儿喝药时一副上断头台的样子,吃了蜜饯后又一副欢喜的模样,不由地好笑,说道:“吴小姐既然不喜吃药,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再莫要冲着人家的担子撞过去了。”
杏儿咽下嘴里的蜜饯,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说是他挑着担子故意来撞我的?当时我是有些走的急,没注意看前面,可那人却是看着路的,他为何就直直地向我撞过来,本应是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