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燥热感在这个时候显得尤其的明显。
男人拄着手杖的手隐隐发颤,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眼眶里面的积聚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滚烫的顺着脸颊流下,那是一段伤痕累累的过去。
宿清欢把顾启敬掐着她肩头的手拂开,对他说道:“要不是那天吴佩珊推了我一下,我也不至于把人撞了!也真是好笑,她最后还去给警察作证,说我逃逸,我只是想救我的孩子而已!”
宿清欢眨着眼睫,眼眶一片酸涩。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有半晌的沉默。
幽黄的路灯下面,被拉得很长的两个身影却是交叠在一起的。
宿清欢笑了笑,顾启敬应该很痛苦吧?
几秒钟的时间内,得知自己曾有过孩子,又得知孩子还未成形就没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她生不如死的过了两年多,他也得尝尝这样的滋味!
等到稍稍平静了下来,宿清欢抬眸看着顾启敬。
男人背光而站,雕刻版的脸部轮廓隐匿在了光线下,表情看得不是特别真切,但她注意到了他紧抿的薄唇。
“我不知道两年前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一夕之间没了联络,我也不想知道了,不管在你身上发生的也好,在我身上发生的也好,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改变也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时间终究会让我们淡忘。”宿清欢往后退了两步,继续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和你之间,不可能回到两年前那样,我也无法做到像两年前那样爱你,我真的……爱不动了。”
话落,宿清欢转身,与顾启敬擦肩而过。
原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渐行渐远。
晚风轻轻的吹过,吹落了树上的还是绿色的树叶。
顾启敬良久没有动作。
爱不动了吗?
做陌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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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在继续,宿清欢对顾启敬的采访也还需要继续。
宿清欢和顾启敬虽然心平静气的谈过一次话,但在采访的这件事情上,顾启敬没有改bt度。
新闻社也不断的给宿清欢施压,她不得不去。
和顾启敬的采访约在了周六的下午。
宿清欢还在家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徐蔓青过来敲门。
“清欢,我出去一滩,雪糕就麻烦你跟王姨了。”
宿清欢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徐蔓青,问道:“去哪儿啊?”
“医院,约了医生。”
徐蔓青如实说道。
宿清欢眨了眨眼眸,点头,“你去吧。”
宿清欢也是通过王姨才知道的,徐蔓青这两年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医生说她有轻度抑郁症。
宿清欢其实挺怕这种病的,因为母亲当年也是因为这个自杀去世。
她怕,蔓青有一天受不了也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幸,蔓青为了雪糕,会积极的配合治疗,这让宿清欢松了一口气。
……
宿清欢下午去定好的酒店房间做对顾启敬的采访,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
虽然她说以后要和顾启敬做陌生人,但真正做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容易。
曾经同床共枕做过最亲密的事情的人,就算心里是恨他的,还是会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影响。
特别是,每次看到他拄着手杖走路的时候……
约好的两点半见面,宿清欢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四十分钟过去,房门外面没有半点动静。
在新闻社工作的这几个月以来,不得不说,宿清欢的耐心确实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就像此刻,明明对方已经迟到了,可她的内心毫无波动,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再过了二十分钟,宿清欢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顾启敬的助理打过来的,采访事宜,一直是通过这个助理联系的。
宿清欢接起,然后得到顾启敬临时有事,采访要改在晚上的消息。
“能不能换一天,晚上的话,我……”
“顾总的行程都排满了,如果今天晚上不采访的话,估计要等很久。”
助理当即说道。
宿清欢捏着手机的手指用了点力,拧着眉应道:“那行吧。”
宿清欢极少会在晚上对别人做采访,但顾启敬的这篇采访,真的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今天也没有其他的安排,宿清欢就索性在房间里面等到晚上。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太阳西下,华灯初上。
顾启敬进来的时候,宿清欢缩在沙发上没有察觉。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反手阖上门时,余光瞥到了躺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
安安静静的,不像之前见面的剑拔弩张。
他的脸部轮廓柔和了下来,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旁边。
宿清欢枕着自己的手臂,脸朝着外边。
除了头发比两年前短了一些之外,宿清欢的容貌没什么改变。
瘦了一些,本就是瓜子脸,现在看起来脸更尖了。
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眉头皱着,唇也紧紧的抿着。
顾启敬伸手,他想帮她把遮在脸上的头发拨开。
却在还未触到她的头发丝时,余光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疤。
眸光一顿,男人呼吸忽然一重。
原本细白的手腕上,被一条一条褐色的伤疤缠着……
——她刚进监狱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