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神医谷。
布置得简单素雅的卧房之内,宽大的雕花大床之上,一白衣美人沉沉的睡着,长而翘的睫毛时而轻颤,墨发铺洒了满床,和着那雪白的xiè_yī,犹如皑皑白雪中盛开的墨色莲花,清雅至极。
微风从大开的窗户中闯进了这间雅室,调皮的吹起半垂半掩的轻纱帷幔,仿佛给这间雅室又添了一抹灵气,外间书案上尚未收起的宣纸也不安分的“沙沙”鸣唱起来,和着屋外明媚阳光跳动的节拍。
“小姐!”突然一声大喊打破了这寂静的美好,神医谷内也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一喝惊得鸡飞狗跳,习惯了这一幕的人们则淡定的掏了掏耳朵,继续着手中的伙计,唯有那飞禽走兽迟迟学不会适应,次次都很卖力的表演着惊诧。
紫月站在沈离的房门口,双手叉腰,一声大吼之后,等了半响,见屋内那人似乎半点动静也无,气愤得一脚踹开房门,蹭蹭的拨开纱幔,径直来到美人醉眠的床榻之前,静默少许,开始了已重复了无数次的数落,声音洪亮,几欲穿透了沈离的耳膜。
“小姐,你懂不懂事,自从老谷主去后,你就天天睡觉,无所事事,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求上进,老谷主在世时,你尚且天天勤于钻研医术,闲时抚抚琴,下下棋,陶冶陶冶情操,如今,你怎么就只会睡觉了,你知不知道你肩负着重振我们神医谷威名的重任,你真是有负老谷主所托啊你……”
“紫月,你何时才能像赤云一般优雅呢?”在紫月高分贝的骚扰下,沈离只好无奈的皱了皱眉头,睁开了慵懒的双眼,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面脸通红的紫月打趣到。
紫月瞪了瞪眼,一边服侍沈离起身,一边恨恨的说到:“哼,还说呢,老谷主临终前让我们督促你用心经营神医谷,他们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沈离一边任由紫月摆弄着她的长发,一边从铜镜中欣赏起这张脸来。
从下往上看,镜中人有着尖尖的下巴,红润而饱满的红唇,秀气的鼻子,光洁的脸庞,还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这是一双有时候连她自己都看不太透的眼睛,漆黑幽深的瞳眸,嵌在一双新月般的眼睛里,矛盾而又融合得天衣无缝。
怪医已经去世有小半年了,最终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她的半条命。
当初他费尽心思,耗费了无数的药材,经历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为她洗筋伐髓,几乎是重塑了一副身躯,然而无论何种尝试,都无法排出她体内暗藏的“噬魂”。
眼看着沈离即将丧命,怪医竟然决绝的将自己一甲子的功力全部灌入了她的体内,而他自己却是脱力而亡,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未完的遗言。
“离儿,为师不该拉你入局,如今只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神医谷还劳你多费心,为师……”怪医当时说完这句话就断了气,而沈离当时还在和体内瞬间多出来的那股内力以及蠢蠢欲动的“噬魂”做着斗争,根本来不及细思怪医所言。
后来日日无事,仔细思索起怪医的临终遗言,似乎他是话中有话,或许他当初执意收她为徒,让她去剿灭天煞盟,这件事并非她所以为的那么简单,然而如今她既不可能再找怪医询问,也不可能在他舍命相救之后再去怀疑他是否是歹意。
沈离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抬眸,看见身后虎视眈眈的紫月,更是一阵无语,心中暗暗地后悔当初为何要将从怪医书房搜出的那封遗信交给他们,如今被紫月这丫头拿了鸡毛当令箭来鞭打她来了。
“紫月,你去准备些祭拜的东西,顺便通知赤云、蓝夜还有清影,下午和我一起去祭拜谷主,明日跟我出谷!”
紫月不确定的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沈离,惊喜的问到:“小姐,真的吗,我们真的要离开神医谷了吗?”
“怎么,你不想去?那好,你留下!”沈离挑了挑眉,仿佛是惊讶的看着紫月,戏谑的说到。
“不要啊,小姐,属下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属下,小姐人最好了,不仅长得漂亮,脾气好,而且惊才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冠绝古今!”紫月一听沈离的话,拉长了一张俏脸,摇晃着沈离的衣袖,无赖的讨起好来。
“好了,好了,好了!快去准备吧,否则真让你留下了!”沈离看着撒娇耍赖的紫月,头疼的说到,顺势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得了沈离肯定的答复,紫月像撒了欢的兔子,飞快的蹿出了房门,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神医谷里有一处桃花遍开的山谷,而怪医就被葬于此处,与满地桃花同眠。
待紫月等人将香烛和祭品摆放好,沈离为怪异斟了杯酒,一边将酒水洒下,一边淡淡的说到:“师父,这是徒儿为您准备的桃花醉,您该是喜欢的!虽说徒儿也不知还有几日好活,但只要徒儿还活着一日,便会是这神医谷为己任!”
沈离俯身作了几个揖,顿了顿,苦笑着说到:“师父,您现在是不是在下面偷着笑呢,我这么一个人,竟也被您训练出来了责任感来,您真是了不起呢!当初是您把冷情的沈离变成了凶残嗜血的血七,如今,您又把满身血腥的血七变成了潇洒随性的沈离,您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呢?”
“小姐,老谷主一定会很欣慰你的变化!”一旁的蓝夜,看着沈离有些神伤,轻轻的出声附和。
他们几个并没有直接唤她“谷主”,而是以“小姐”这个更加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