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点星光都没有,整个夜空看起来黑沉沉的,就好像要塌下来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自从用过晚膳后,沈离和蓝夜就一直沉默的对坐着,蓝夜一手搭在膝上,一手轻放在圆桌上,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不时地轻敲桌面,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有眉头紧锁着,暗示着主人的不快,而沈离,至始至终都是微低着头的,右手轻轻地摩挲着茶杯的边沿,鬓发垂散,遮掩了她本就不甚明朗的表情。
“蓝夜,去休息吧!”突然,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沈离略显清冷的嗓音。
说着,沈离兀自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向大开的轩窗,此时已是十一月,天已很有些冷了,尽管穿了厚厚的夹袄,又有内力傍身,但沈离依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幅身子到底是弱了些。
“啪”的一声,沈离将窗子重重的关上,彻底的隔绝了窗外无数双眼睛的窥探。
“小姐……”见沈离久久的站在窗前,蓝夜迟疑的唤了一声,待蓝夜正欲起身上前,沈离再一次开口说到:“无事,你回去休息吧!”
蓝夜提起的右脚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来,停顿了片刻,转身向门外走去,虽然很不放心,但他已听出了沈离声音里的坚定,只好作罢。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沈离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尽管脸色异常的苍白,嘴唇都已有些暗紫了,然而此时的沈离看起来竟有些不同寻常的美艳,眸子里的光彩前所未见。
拿出带来的桃花醉,沈离随意的拔掉酒坛的封口,向早已干涸的茶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子的桃花醉,顿时一股清新的桃花香弥漫了整间屋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沈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随着几杯桃花醉下肚,沈离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的升起了些许红晕,暗紫的嘴唇也渐渐地变成了明艳的红色。
沈离一边慢慢地饮着醇美的桃花醉,一边不可抑止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说来可笑,当她毫不在乎,像儿戏一般玩弄自己的生命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人偏偏要拉着她不让她死,如今,她终于总算是对这残破的人生有了那么点贪恋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慷慨赴死。
也许人生的不如意就在于,当你想死的时候,死变得不那么容易,当你想活的时候,或者却又是如此的艰难。
想着想着,沈离的眼里渐渐地生出了一丝哀伤,慢慢地,这屡哀伤从眼底深处爬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在她秀丽的脸上蔓延开来。
随着沈离情绪的变化,桃香阵阵的房间里似乎也瞬间多了一种被称为凄凉的味道,让人的心里似乎是被针扎一般的刺痛。
突然,沈离不安的皱了皱眉头,右手不自觉的捂紧胸口,许久,她颓然的放下右手,随着,她笼罩在她身上的哀伤也一瞬间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若风。
摇了摇头,沈离重新执起茶杯,优雅的品尝起杯中的桃花醉,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而优美。
刚刚那一瞬间,她又感觉到了体内“噬魂”的波动,她想,和“噬魂”的折磨比较起来,这一点点的遗憾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两坛子的桃花醉竟已见了底,而沈离也有些醉眼迷离了,摇晃着走了几步,和衣倒在了柔软的锦被之中。
虽然醉的不轻,睡得亦不算早,然而第二日清晨,沈离醒得异常的早,精神也很好,蓝夜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的赏了好一会儿晨景了。
“小姐,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蓝夜带着丫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端坐着的沈离,抑制不住讶异的问了出来。
丫鬟们是奉命为他们二人送洗漱用具和早膳来的,他们早早的就得了吩咐过来了,无奈被蓝夜死死地拦在了院门口,直到此刻才被放了进来,若是再拖一会子,以国舅爷的脾气,或许今日他们都讨不了好去。
得到沈离的许可,丫鬟们一个个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逃也似的回去复命去了,看着已经凉掉的早膳,蓝夜不悦的皱了皱眉,却也无可奈何,从昨晚开始,国舅爷就已经明摆着是软禁他们了。
“小姐,你,今日真的要为赵廷解毒吗?你明知道……”用完早膳,蓝夜犹豫再三,终是再一次开口问到。
沈离并没有说话,只拿一双浅笑的眸子看着他,看着那一双眼睛,蓝夜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呐呐的回看着她。
“蓝夜,你想说什么,我都懂,我也相信,该说的师父一定都跟你说过了,事已至此,我们都不要再强求了,一切都随缘吧!”说完,沈离率先出了屋子,她已经看见远处国舅爷的身影了。
“其实,老谷主他早就后悔了,他不该……”听完沈离的话,蓝夜静默良久,叹息一声,喃喃的说到,一抬头发现沈离早已远去,遂提上药箱,疾步追了上去。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来国舅府了,却依然惊叹于国舅府的奢华和巨大,然而这偌大的国舅府,也不过只是奢华而已。
“国舅爷,既然我已甘愿舍命相救于令公子,可否请国舅爷告知,到底您是从何处得知此消息的?”一边走着,沈离一边不经意的对赵国舅说到。
“神医说笑了,不过是区区‘美人劫’,以神医谷的高明医术,又怎会解不了!”赵国舅冷哼一声,理所当然的说到,丝毫不为沈离的“舍命相救”所动。
听出了赵国舅言语中的讥讽,蓝夜愤怒的握紧了双拳,若不是沈